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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 第143节(1 / 2)

就连弗雷德里克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责任感和荣誉感。

而就在他们的商谈告一段落的时候,约拿却突然站了起来,“你听到了吗?”

“嗯,我听到了。”利维点头回答说,至于他们身为普通人的同伴,除了经过训练的北岩勋爵与弗雷德里克能够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所流动的那种不安气氛,大卫.阿斯特和约翰.斯诺医生就要迟钝多了,他们这次会面在歌斐木俱乐部里——毕竟在圣植俱乐部里,眼睛和耳朵会少很多——又选择了最高处的房间,街道上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医生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脑袋伸的很长,身体微微前倾。

“哎呀,”他喊道,“那里是不是发生了骚乱?”

确实发生了骚乱。

弗雷德里克立刻举到窗子边,吹响了警笛,尖锐的声音立即叫来了两名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两个年轻小伙子迅速的跑了过来,再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之后,连忙停下,行了一个礼;“先生,”他们高声喊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弗雷德里克给他们指出了方向,“那个街区正在发生骚乱,你们赶快过去,最好能够叫上周围的同僚!”警察们应声而去,一路上还在吹响警笛。弗雷德里克一直担心的看着,直到有足够多的警察汇入其中,那可不是一场小骚乱,至少就他看到的就有几十个涌动的人头,他们挤满了一个街角,围着一辆黑色的马车。

然后他们也跟着跑了下去。这里是伦敦的中心城区,距离白金汉宫很近,近到这里发生骚乱,女王立刻就会知道,不尽快将它平息下去,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警察厅只是一个无用的摆设,。

北岩勋爵跑在第一个,弗雷德里克紧随其后,利维带着大卫,斯诺医生只有约拿带着,天使的手握着他的。从外表上看,只是两个绅士在手拉着手的奔跑。只有斯诺医生知道,他平时跑上一百英尺都要气喘吁吁,双腿沉重如铁,今天跑起来却像是有一股风托举着他似的。如果不是他的腿还在动,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飞。

利维笑盈盈的跟在他们身后,不一会儿,他看到半天使居然和医生跑在了最前面——半天使和半恶魔都能听见很远地方的声音,约拿应该已经听见了那些人正在叫嚷着要将马车中的那位女士脱下来。

当然他们的用词没有那么文雅,他们说的是那里面藏着一个邪恶的女巫,对,他们要把他拖下马车,撕光她的衣服,用棍棒或拳脚对付她,然后再拖到广场上烧死。

万幸的是,这位女士的车夫十分勇敢,还带了短枪。他凭着枪和这些人对峙,而那位女士也聪明地蜷缩在车厢里,不动也不发出声音,以免引起这些暴徒更为强烈的愤慨或者是觊觎。

然而,就在约拿转过最后一个转角之前,突然一个可能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把将一根铁钉刺进了车夫的大腿,车夫惨叫了一声,可能只有一两秒就被旁边的人夺去了短枪。枪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受了害,而车夫立即被淹没在愤怒的拳头里,他还在挣扎,还在呼喊。“这位是女王的!贵宾!是马蒂诺小姐!”

“一个女巫,”另一个声音比他更为高亢,更为激烈。“一个蛊惑了女王陛下的女巫!”他们这样叫嚷道,开始疯狂的摇晃马车,马车的车门从里面被锁住,但这难不倒他们,他们一直把它推倒,马儿哀鸣着摔倒在地上,蹄子乱蹬,而一些人则站在了车厢上,挥动斧头,一下一下地砸开玻璃窗,他们用外套裹住手臂,然后探进去,将那位女士从马车里拖出来。

那位女士年纪不是很轻,穿着普通,称不上奢侈艳丽,披着羊毛披肩,挽着发髻,容貌也不是非常漂亮,更没有化妆,即便如此,她被拖出来的时候,还是有无数双手在她的胸前和臀部粗鲁地抓过,甚至还有人捏她,撕扯她,她想要反抗,想要说话,但立即被扇了好几个耳光。

她被揪着头发,一路拖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人们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披肩被抛在一边,丝绒的裙子也被撕开,万幸的是紧身衣此时形成了一道牢固的防线,没有让这些恶徒一下子得逞,但这也是时间问题。她只能尽量地护住头部,将面孔朝向自己的胸前,拱起脊背,避免自己的致命处遭到袭击。

而在一片唾骂声中,她竟然听到有人说:“让我们剐了她吧!”她不清楚那个单词有没有被用错——这个单词经常被用在鱼或者动物身上。但很快,她被扯着头发,强迫仰起头。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满身油腻的男人,向她展示了一个布口袋,布口袋散发着浓重的腥气,里面有着哗啦啦的声音,他把口袋打开,让她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一堆边缘锐利的牡蛎壳,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她语无伦次地向这些男人们恳求,但没有人听她的,他们为了她的恐惧而哈哈大笑,“把她拖走。”有人说:“把她拖到码头去,那里没人管。”于是一大群人开始闹哄哄地行动——约拿带着斯诺医生到了,他将斯诺医生塞进一个安全的角落里,一瞬间就飞到这些人中间,或者说,直接降落在了那位女士身边,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展开了自己的半只翅膀。

那圣洁的,雪白的羽翼,一下子就耀花了这些人的眼睛,他们顿时呆住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他们之所以如此肆意妄为,是因为他们认定了这个女人是一个无耻的,卑贱的,邪恶的女巫,而他们是审判者,是高洁的信徒,他们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而无需担心受到惩罚。

但一个天使……一个天使降落在了她身边,并且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他被女巫迷惑了!”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他如此肆无忌惮,或许以为隐藏在人群中,不会被发现,人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惜的是约拿不是那种天真到愚蠢的半天使,他只是一抬翅膀,抽出了腰带里压着的苦鞭,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是利维亲身感受过的那条。

如果是一个无辜的,没有罪行在身上的人挨了鞭子,他只会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疼痛。但对于那些有罪的人可就未必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脱,纷纷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出现了巨大而又深刻的血痕。不仅如此,这些血痕还在迅速的扩大和溃烂,他们浑身发臭,满地打滚,不住口地哀嚎,倒是方便了后面赶到的警察们将他们一一拘捕。

利维捏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把他拖到约拿面前,“就是这个人在煽动他们。”他说,那个人面露恐惧之色,却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但利维只是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就从漂亮的一黑一蓝,变成赤血般的红色。

“想清楚,”他说,“他是天使,我是恶魔。”

恶魔的威慑力可要比天使大多了,那个人立即就像脱去了浑身骨头似的瘫软在地,斯诺医生从角落里跑出来,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斗篷,盖在那位女士的身上。大斗篷原本就是可以加在四件套外的宽大服装,斯诺医生也不是那种身材矮小的人,立即将这位女士盖得严严实实,他甚至还记得掀起领子盖住他的脸,利维推了推约拿,让这位半天使去帮助那位女士。

约拿把她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他低声说,没有收起翅膀,那圣洁的光辉与实实在在的触感确实很好的抚慰了这位女士惶恐的心,她呻吟了一声昏了过去——这对于他和在场人都算是件好事。

第466章托法娜仙液(9)

约拿腾空而起,留下他们打扫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伦敦又开始猎巫了?”斯诺医生心有余悸地咕哝道。

说真的,英国人似乎对猎巫并不热衷,倒是新旧两派教派的争斗更激烈一些,可能在乡下会有一些,但在伦敦市内早就空白了近一百年。

“他们袭击了谁?”北岩勋爵问,利维上前去单手将马车翻回到原先的位置,仔细看看马车上的标识,“是马蒂诺小姐。”在伦敦可不只有一位马蒂诺小姐。但说到最出名的那位,当然就是经常受到女王召见的哈丽雅特.马蒂诺小姐,她未婚,独身,学识渊博,善于辩论,在公共事务上和政治上都有所见解,是个罕见的女性社会学学家。在此之前已经撰写了有关于社会行为学的一系列著作,属于离经叛道的女性中颇为突出的一个。

在此之前,虽然也有人对他颇有微词,但更多人对她表示尊重,毕竟她切切实实的做出了以往人们认为只有男性才能够做到的事情。虽然在贵族中,如弗雷德里克,大卫,北岩勋爵这样的人很少,但要说如班森伯爵以及诺顿伯爵这样的败类也不是很多。总体而言,她虽然遭到非议,但如果他不结婚的话,这些非议似乎也起不了什么很大的作用——是谁那么恨她?竟然撺掇一群显然处于社会最低层的暴徒来袭击她。

“他们怎么还背来了一袋子牡蛎壳?这是刚卖鱼回来?”斯诺医生不解的问道,那些牡蛎壳撒的到处都是,他差点就踩上了一片,看着那锋利的边缘,他直呼自己好运。

“那些啊……”利维快乐的说道,“应该是他们准备剐了这位女士。”同样的,斯诺医生也没听懂,这个“scrape”是怎么能够用在人类身上的——它通常用于描述用尖锐或粗糙的物体轻轻或用力地擦过另一物体的表面,如刮皮革、刮木板等……

“西帕提亚。”利维提醒,斯诺医生顿时露出了恐惧之色——一开始他想不起来,但利维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西帕提亚是公元四一五年,希腊的一位女性学者,那时候希腊的诸神早已没落,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基督教会。虽然在那个年代,女性的地位更加卑微——人们只认为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男人繁衍后代,操持家务,但这位年轻的女性却不这么认为,她向男人的领域——也就是数学,天文和哲学发起了攻击,不断地学习,深入,并且慷慨的将自己的学识教授给其他人,她也确实有这个能力和才华,愿意聆听她教诲的人数以万计,甚至包括了异教徒和基督教徒,她逐渐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威信,曾经数次插手该城邦的公共事务。

一些男性认为,如果她有这样的智慧,即便插手公共事务,侵入男人的权利范围也无可厚非。但还是有些人认为她已经违背了神灵的教诲,不是个男人,也不是个女人,只是一个怪物。

这点新到任的大主教希比尔更是深有同感。

对他来说,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可憎的恶魔,她数次挑衅他的权威就算了,居然还声称,他所计算出来的复活节日期是错误的。这已经不是在挑战权威,而是在动摇基础了,希比尔忍无可忍。于是他从城外找来了一群贫穷的基督徒,他们无知。愚昧,贪婪,当然也不知道,西帕提亚拥有的智慧有多么宝贵,在大主教的煽动下,他们轻易就相信了西帕提亚是一个伪装了自己的恶魔,她来到人间就是叫人堕落的,而且已经有不少青少年受了她的害,即将走向无尽的深渊。就和今天的这群暴徒一样,他们只认为,自己的行动既公正又纯洁,他们毫不犹豫的在西帕提亚前往会场的路上阻截了她,把她从马车上拖下来,殴打她撕光她的衣服,然后把她拖到一个广场上,用锋利的牡蛎壳割下她身上的肉,最后把她烧死。

很显然,有人正企图重现这个所谓的圣迹。

如果不是事情恰好发生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之中居然还有两个非人类,听觉敏锐,说不定这些家伙还真能成功,毕竟这里距离泰晤士河的河岸不远,附近就有一个隐蔽的小码头,他们只要把她拖到码头跳上船,让船只顺流而下,就可以直达东区。

在那个混乱的地方,就算警察能够及时找到这位女士,他也早已化作一捧灰烬了。

但这可不太对,希比尔想要谋杀西帕提亚是有原因的,有西帕提亚。他永远无法成为那个城邦的第一人,但杀了马蒂诺小姐有什么好处?马蒂诺确实在社会学上有研究和成就,但无论怎样,她的地位也无法比过其他的男性社会主义学家,她毕竟是个女人。

她确实受到女王的宠信,但她还能因此在政府或是在军队中任职不成?

利维看向北岩勋爵,北岩勋爵慢慢地,微微地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允许他用半恶魔的手段去调查这件事情,而不是慢慢的等这些人开口。

半恶魔做起事情来可比人类有效率得多了,街道上的血迹还未打扫干净,警察们还在等待“警车”,也就是警察厅用的载货马车,马车没有篷子,两侧车厢向外倾斜,原本是为了载更多货物的,现在可以一次塞进七八个,十来个人——最后一辆“警车”慢腾腾地驶来时,利维提着那个已经变成了白痴的唆使犯回来了,他神情古怪,北岩勋爵不由得紧绷起来,。

“我该说什么呢?”利维招手让大卫.阿斯特过来:“赶快叫你的记者来,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