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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 第48节(2 / 2)

“人类最珍贵的地方在哪儿?先生们,”玛利亚撤下一张写满了数字的纸张,继续毫不客气地说道:“就在于勇气,敢于抗击一切,改变一切的勇气!若是只愿意听从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倒不如去做一棵树,”她随即皱了皱眉,“哦,我不该这么说,植物也是很顽强的,它们可以为了雨露与阳光顶开巨石,好吧,没有勇气的人呢,倒不如去做一块石头,随便踢,随便踩,就算被磨成粉,捏成泥也算是求仁得仁。”

“您的论调很像是那些无神论者。”北岩勋爵说。

“反正我又不会去议院占位置,也不会和官员们抢夺职位,而且和一个半天使说无神论,岂不是太可笑了吗?”玛利亚重新拿起一张纸:“不,我不是无神论者,恰恰相反,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虔诚无比的好人,”她从纸面上抬起头来,露出微笑:“因为我的天赋,正是上帝赐给我的,所以我用它来研究数学,天文,占星,也都是秉承着上帝的旨意,诸位,在这点上谁也没法反驳我。”

“我现在倒有点羡慕孔雀了。”利维说。

这时候玛利亚院长总算是算出了一份结果,“我只能算出这些,在继续算下去只会错得越来越厉害,”玛利亚解释说,“因为最初的基本数就是错的,”看着一群茫然的人,她不得不又举了一个例子:“譬如我和另外一个人,在路上并排行走,走到最后也应该只有几英寸的距离,实则我们刚出发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不正确的角度,在我们走了一百英尺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只有一英尺宽,”她拉开手臂:“但若是我们继续走,走出一英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可能有十英尺或是更多。”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结果虽然信息少,但可以保证正确,如果继续推算,结果多但是谬误也多。”约拿说。

“是的。”玛利亚松了口气,所以她不爱做占星,就是因为热衷于此但一窍不通的人简直数不清。

利维最后一个拿过纸条,上面只有几行字。

萨里郡——等同于无用信息,因为威灵顿公爵被刺杀的地方就是他位于萨里郡的庄园,但如果这个单词指的是凶手的状态,那么是不是说凶手就是萨里郡人或就在萨里郡?

雷霆——利维回忆了一下,威灵顿公爵被刺杀的时候万里无云,难得的几天没有下雨,不存在自然的雷霆,那么是否是在说,凶手的名字或是住所与雷霆有关?

罪恶——嗯,刺杀威灵顿公爵本来就是一一桩严重的罪行吧,要么罪犯在此之前还犯过其他的罪?

亵渎,惩戒……

看到这里利维已经在叹气了,玛利亚的预言如果能和那位佛罗伦萨的占星师预言的那样详细就好了,不过那位占星师能够拿到的也只有受害者信息的话,可能也占卜不出什么。

北岩勋爵看不出有没有失望,他谨慎地将纸条卷起来,塞进自己的烟盒,“万分感谢,”他说:“这是非常重要的讯息。”

“我不在乎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玛利亚回到书桌后,“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记住这些关键词,或许某天,凶手会自己走过你的身边,触动这些单词,只要你能准确地抓住他们——但那可能是很久之后了。”

约拿下意识地看了北岩勋爵一眼,发现这个强壮但冷硬的男人没有丝毫动容:“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北岩勋爵固然是想要玛哪俱乐部的首领位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女王陛下,还有伦敦,从贵族,到平民,他们都不应该是某个人野心滋生的牺牲品,但比起这些,他同样希望能够为威灵顿公爵,他的恩人和老师报仇,站在他个人的立场,勋爵想,应该是后者大于前者

的。

勋爵大步走出房间,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放在烟盒里的纸条,上面的单词,正和女王陛下不久前从伦敦塔下的“诺查丹马斯”那里取出来读过后马上烧掉的纸条上的几个单词,完美契合。

——

“查理?”

查理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精神还有点恍惚不定,几天前他从威斯敏斯特公学退了学,他的父亲很生气,但母亲却觉得,他的安全和健康此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否要从商人阶级迁跃到贵族阶级,这位女性并不是很在乎,“如果我在乎,当初就不会和你私奔。”她用一种查理从未看到过的严厉神情说道:“查理是我的儿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会允许你把他看做向上攀登的阶梯。”

他的父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查理回到了父母身边,虽然是私奔,但得到兄长承认后,母亲还是回到了萨里郡,这里是她的故乡,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但出声呼唤查理的人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查理的半个老师,说是半个,是因为这位老先生曾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与天赋上过公学,虽然只是一座普通的宗教学校,并且因为犯了疯病中途退学了,但他作为一个铁匠的儿子,还是获得了很多人的赞誉与钦佩。

在他情绪稳定的时候,最喜欢教导周围的小孩子,查理也是其中之一。

第151章疯子法拉第

“迈克尔!”

查理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径直从一层的小会客室跑到了门厅,又从门厅跑到走廊,这时候那位双鬓灰白的绅士才走到台阶上,年轻的小伙子冲了上来,热情无比地拥抱了他,也幸好他抱得很紧,不然他一撞就要将来客撞下去了。

“太不礼貌了!”查理的妈妈在身后喊道,“你应该称他为法拉第先生!”

“没事儿,”那位法拉第先生一边摆正被年轻人弄乱的领巾,一边从容地脱帽行礼:“午安,麦克斯韦夫人。”然后他亲密地挽住查理的手,说道“虽然年龄悬殊,但我们的确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他用教名来称呼我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您毕竟做过他的老师。”麦克斯韦夫人说道,不过她了解这位先生,知道他不是一个伪君子,不会如一些“绅士”那样,表明上宽容大度,背地里却心胸狭隘到令人恐惧——“您是来看查理的吗?”查理从公学回来之后,周围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当然,作为一个受害者,查理可能不会回到威斯敏斯特公学,可能去其他公学——那种较为普通的,这固然不太合她丈夫的意,但麦克斯韦夫人原先就是一个性情果断,意志坚定的女性,当初即便私奔也是经过一番仔细斟酌的,才没有在被父亲驱逐的时候让自己陷入难堪的窘境,还能扶持丈夫的生意,不然,说句苛刻的话,如今的吉尔福德伯爵未必会愿意认可这门亲事,接受他的妹妹和外甥。

“这样也好,”麦克斯韦夫人说,她知道有很多人总是在暗中嘲笑迈克尔.法拉第被基督公学录取又因为发疯而被公学要求中途退学,但就这几年的观察来说,这位绅士并没有显露什么疯癫的症状,恰恰相反,他是个热情而又纯洁的人,在物理与化学方面天赋出众,哪怕从公学退学了,他依然得到了好几位学者的认可,并且继续着仅属于他自己的研究。

“也不知道他退了学,是他自己的损失,还是基督公学的损失。”麦克斯韦先生这么说过,夫人一边回想着她那位算得上知情知趣但总有点急功好利的丈夫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一边高声叫来仆人,端来茶,点心(正好是下午茶时间),让查理在小会客室招待他年长的朋友。

“您来了正好可以和查理谈谈他今后的事情,”麦克斯韦夫人温和地说道:“他有意辍学,但我觉得,无论他以后做什么,还是应当上完大学在说。”

法拉第闻言看了查理一眼,查理转过头。

麦克斯韦夫人没有参与到绅士们的午后聚会中,作为一个母亲,也作为一个曾经的女儿,她太清楚孩子在朋友面前所需要建立起来的信心了,只要父母在场,他们总是会如坐针毡,举动失措——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了一会针线,等到座钟敲响,她看了看时间,四点了,一个小时,他们应当谈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下了楼:“查理呢?”

“他和法拉第先生出去骑马了。”

麦克斯韦夫人微微地怔了怔,如果查理只有八岁,她肯定是要让仆人去守着的,但查理即将成年,法拉第先生也是一个沉稳的人:“好吧,告诉吉姆,”她说的是家里的车夫:“等到六点他们还没回来就去看看。”

——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查理说。

“你还是太冒险了。”法拉第将那双又粗又浓的眉毛绞在一起,他今年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他读公学的时候,公学还是对一部分贫寒子弟开放的,要不然作为一个铁匠的儿子,即便他天赋惊人,也不可能进入基督公学,那时候公学的教师还占据着道德与规条的高地,他们的教导非常严厉与残酷,法拉第就曾经总是有着太多“异想天开”类型的质疑而遭到教师们的辱骂与鞭打,学生中嘲笑他的也大有人在,但查理就读的威斯敏斯特公学,那些出身显贵的高年级生是将公学视作自己的狩猎场吗?

“也不算太冒险,”查理平静地说:“那些家伙越来越疯狂了,我在公学还要待上好一段时间,偏偏我的父亲只是一个商人,母亲虽然是个伯爵之女,但她结婚后就只是一个平民,就算我死了,吉尔福德伯爵也不会为我寻求一个公道,先生,您知道的,我身边都是一群什么人,他们的父亲不是上议院的议员,就是政府的高官,又或是元帅或是公爵的儿子,今年的新生还有一个女王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们对我和善,邀请我加入降灵会,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对古文学有研究又不至于太难‘处理’的人,就算没有阿尔奇.兰姆这件事情,我迟早也会成为他们奉献给魔鬼的祭品。”

“万幸你还是回来了,”法拉第说:“按照他们的做法,你的父亲会得到一笔补偿,而你也可以继续求学,不过我想你不会再选择伦敦的公学了。”

“他们之中确实有人劝我说,最好不要再回伦敦。”查理说:“这件事情涉及到很多家族,那些学生的长辈现在在忙于交涉,谈判和争斗吗,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他们就会迁怒,或是灭口。”

“他们?”

“圣植俱乐部,迈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