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看向钟婉怡,这个优雅知性的女人,她神色哀伤,眼睛里有种悲天悯人的柔情,给人天然的亲近感。
钟婉怡仅仅看了宋沅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有些意外,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温声对宋沅道:“是宋先生吧?都是沈沐太不懂事了,这么晚了还叫你过来,实在是欠缺考虑,给你造成麻烦了。”
钟婉怡十分客气,骨子里带着富贵人家的教养,一举一动都让人如沐春风,可仔细感知下来,便能觉察出她的疏离。
“不,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沈澧出事了……”宋沅心里很乱。
“沈澧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捏紧了手机,急切问道。
钟婉怡叹了口气,“家宴时,我姐姐不知怎么地,竟持刀闯了进来,她伤了小澧后,随即也把自己捅伤了,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小澧在抢救,但医生说无大碍的,你别担心。”
虽然宋沅对钟婉怡有种警惕性,可她的话还是值得信任的,既然她这么说,那沈澧应该是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了。
场面沉默下来,钟婉怡对两个青年说:
“坐吧,小沐,小沅。”
三人坐成一排,皆是心事重重。
这幅场景,让宋沅想起多年前,沈澧因羊肉过敏而被送进医院的那天。
大年夜,他是趴在沈澧的病床前睡过去的。
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守着沈澧,今非昔比,沈澧也有他自己的家人了。
宋沅觉得胸口闷闷的,按理来说该为他高兴,可为什么就是那么不舒服呢。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走过来,他步履匆匆,身后还跟了一群黑衣保镖,一行人来得浩浩荡荡。
钟婉怡率先站起来,她难得的有些局促,“梓晟,你来了。”
“嗯。”沈梓晟没看她,敷衍地用鼻音回答了一声。
男人成熟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下垂的嘴角显出威严的气质,西装革履,不怒自威。
“沈澧怎么样了?”
他目空一切,询问道。
“还在手术中,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钟婉怡紧跟着回答,像是联系了千万遍一样熟练。
“这位是?”沈梓晟看到宋沅,仿佛随口问道。
“小澧的朋友,听说小澧出事了,来看他的。”钟婉怡陪着笑脸。
沈梓晟皱起了眉,“一个外人,也叫到这里来?谁说沈澧出事了的?这只是个意外,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是是是,梓晟,你别生气……”钟婉怡竭力讨好。
“看好沈沐和沈澧,别再给我添麻烦。”
沈梓晟冷哼一声,临走前盯了宋沅一眼,便拂袖而去。
那群保镖也跟着离开了。
“切,老东西,就知道耍威风,以为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沈沐急躁地猛踢了一下椅子,怒骂道。
“行了,你消停会吧。“钟婉怡一脸疲惫。
她想起什么,又对着宋沅勉强笑道:“小沅,让你看笑话了,梓晟他一贯是这样的,他只是强势了些,不是针对你。”
宋沅表示理解,“没事的,我确实来得太轻率了,只要能看到沈澧平平安安地醒来,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钟婉怡连忙迎上去,迫切问:“怎么样了?”
“病人还在昏迷中,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医生……”钟婉怡激动地快要落下泪来。
沈澧很快被转移到了病房。
全国最顶尖医院的豪单人间,明亮宽敞,医用设施一应俱全。
等一切安顿好后,已经是凌晨。
宋沅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沈澧。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皱着眉,睡梦中极不安稳。
很像五年前初次见面时的昏睡模样。
当时是宋沅一步一步地把他拖进了自己家,为他清洗、处理伤口,为他进行简易的包扎。
那时酷暑炎炎,现在却已寒风萧瑟。
而那道疤痕也越来越浅,几乎到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地步。
时光流逝,很多东西都变了。
宋沅放空了思绪,在心中默数着点滴的声音。
“喂,出来聊聊?”
沈沐突然出现在宋沅背后,将一罐冰凉的咖啡贴近他的脖颈。
宋沅眼皮一抖,“嘶”了一声,捂住脖子,转过头,露出一张写满疑惑的脸。
据他所知,他好像不认识这位沈二少爷吧?
似乎是看出了宋沅的心中所想,沈沐挑眉,“怎么,我给你打电话的恩情,你不该好好感谢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