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如愿坐上售后经理位置的麦妮很快意识到她掌管后台客服的权限比想象中更大。
从浏览回复所有顾客的询单邮件到后台的合作咨询,麦妮不再只是坐在电脑前干干承受顾客们尖锐责骂的打字员,她有权利安排退换货的优先顺序,还可以决定将哪封合作问询转发给上级。
司空婧和顾晓玫作为创业公司的负责人,没时间也没精力面面俱到,只能抓大放小,自然无法注意到每一封邮件细节。
随着如意销售额的爬高,司空婧很快往售后组再放入两枚新人,麦妮也熟练地学习上一任售后经理,将最基础的格式化客服问答工作分流出去。但不同的是,每天的后台邮件她都会定时浏览检查,遇到她认为重要的合作咨询,她会亲自回复。
在麦妮的把关下,如意的客服服务显著提高,司空婧在公司大会上多次表扬麦妮的认真负责,并主动为其加薪,以资鼓励。看到加薪后的数字,麦妮本是兴奋的,她觉得只要她好好留在公司,持续做好本职,终有一天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但随着时日增长,麦妮的兴奋逐渐被焦虑取代。她发现无论她是否到岗,无论她如何努力,骅城的房价永远比她的薪资增长得更猛烈些。
坐在出租屋里的麦妮算了笔账。她理想的房子是八十平。要想在均价三万一平的骅城买得起房,以她六千一月的薪资,首付加贷款,还到没有负债至少三十年。
麦妮望了眼墙上圈着四月二十五的挂历,被现实敲醒的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如果没有父母亲戚的帮衬,单是买房这项刚需就可以耗到她年过知天命。
她需要钱,她需要想办法找钱。
解决问题的途径往往从身边入手。坐在床上的麦妮拿着电脑翻找,是该花时间布局副业?还是该把少到可怜的存款投入理财机构,定期增长收益?
在互联网乱翻乱逛的麦妮了无头绪,指针滴答走过凌晨两点,晕晕欲睡的麦妮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如意的客服后台弹出提醒,是一封写满乱码的邮件。
移动鼠标,点击未读标签,邮件打开是她似懂非懂的英文语句:
****doyouwantmoreclientsfromourdatabase?****
doyouwantmoreclientsfromourdatabase:你想要在我们的数据库中拿到更多客户信息吗?
库房内,姚盛英看着众人,众人也看向他。
“这还不简单!”钟景滔抢过姚盛英手里的包装纸盒,左右手开弓,想凭借蛮力将纸盒撕碎。
可无论他如何龇牙咧嘴地使劲,纸盒纹丝不动。他举起纸盒细看,发现边框周围包满了密封胶带,还不止一层,左右对角还覆了数层。
“包装盒外面有层塑料膜,只用力是扯不开的。”麦妮开口解释道,“盒子是公司特意定制的,为了防止国际远途运输的时候货品损坏,是司空婧带人多次测试后最终选定的包装盒。”
钟景滔将纸盒摔在地上,大骂他人爹妈,对着麦妮和徐澈喊道,你们是如意的员工,难道没有更快拆解包裹的办法吗!这里面的退货要是拿不出来,我们岂不是得干等着接受所谓的“天罚”?
“你们身上有钥匙或小刀吗?”徐澈问。
众人相互望望,纷纷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徐澈捡起钟景滔脚边的包装盒,沉下嗓音,说,“要么用指甲撕,要么用牙齿咬,要么用手指抠。时间还剩下三十分钟,我们开始吧——”
第41章.
认识的十年里,顾晓玫只看见司空婧哭过三次。
一次是在饭堂,听顾晓玫说家里的事,司空婧嘴角粘着米粒,嚎得稀里哗啦。
第二次是在出租屋,如意服饰运营大半年后,资金链断裂,司空婧坐在成堆的包裹上,眼泪淌得无声又绝望。
第三次是在医院,顾晓玫醒来时的病床前,司空婧红肿着眼,又是哭又是笑地对她喊道,晓玫,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资金链的断裂有迹可循。司空婧年轻,又是第一次创业,身在局中未能窥见全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创业是真金白银的,市场也是现实的,冰冷的。普通人从零到一的创业本就是孤注一掷,又何谈怀揣试错成本之说?显然,司空婧以往的乐观在即将负账的数字面前再也不是万能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