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要早起去报道,整理完书他下床拿好衣服便奔去浴室洗澡。
水声淋漓,宿舍门不着痕迹打开。
一声叹息幽幽吐出,贺栩一股脑将床单团成一团扔到1号床,拍了拍手上的灰。他按灭耳机,聒噪的摇滚音戛然而止,深邃黝黑的眼瞳打量四周。
视线挨个扫过每个床位,最后不可避免落在唯一一个拥有四方蚊帐的床位,深蓝色的窗帘一半左一半右挂起,里面铺着一块青色床单。另外几个床位要么是孤零零的一个床板,要么都只铺了席加一套被子。
四块平原和一个蒙古包。
大通铺里出了个讲究人。
贺栩眼帘垂拢,曲指拨通一串数字,电话接通后没有一句问候语,开门见山:“老刘,帮我找个房子。”
“房子?你要干嘛?”老刘谨慎,“你不是今天开学么,堂堂大学生不住宿舍,算什么大学生?”
贺栩捏了捏鼻骨,优越的五官棱角分明,不耐烦掀唇:“非要住大通铺才叫大学生?”
贺栩从小到大就没跟人一起住过,连婴儿时期都是一个人住婴儿房,这下一下给他安排五个室友,万一晚上谁磨牙打呼,让他怎么睡觉?
职业特殊性,贺栩要保持良好的睡眠,不然精力不集中,直接影响他的游戏技术。
老刘也意识到这点,改口道:“行行行,我的贺少爷,找,我现在就给你找房子。”
贺栩总算满意,“找离学校近点的,楼下有小吃街,邻居最好不住人,环境你看着差不多就行,挂了。”
电话嘟一声挂断,老刘对着黑屏手机叹息摇头。
这不是贺少爷,这是贺大爷,贺皇帝。
谁叫他指望着贺栩赚钱?
老刘认命地打开通讯录开始联系人:“喂,是我刘海,哈哈哈,好久不见老同学,听说你最近又开了一个楼盘……”
……
祝青沅抽掉水卡,计费机器暂停,显示他刚花了两块钱。
高中班主任说的那句话不错,离开高中校园后发现所有东西都要花钱,水费电费,还有饭卡,吹风机都需要充钱使用。今时不同往日,他要省着点花。
他小心收好水卡攥在手里,生怕一个不小心水卡掉进坐便器里,痛失五十块大洋。
宿舍安静如斯,祝青沅身上套了件连体睡衣,端着盆从浴室出来。他注意到一旁靠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玩游戏的男人,指尖滑动飞快,以为是许炽南,好奇搁远瞟了眼:“你在玩消消乐?”
男人听到身后动静,操作飞快的手指一顿,消消乐的爆炸特效戛然而止,他偏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祝青沅一怔,但话都说出去了,硬生生往下接:“你好,我是6床。”
六床。
贺栩挨个扫去,5.2超高视力一眼瞄到离他最远床位上贴着的6,原来他就是那个住蒙古包的讲究人。
他重新打量少年,少年骨架不大,身上的连体睡衣宽松,刚洗完澡脸蛋白里透红,像一只大型水蜜桃,让人想一口咬下去看能不能咬出汁。
没来由的,贺栩磨了下虎牙,同时觉得祝青沅模样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哪儿呢?
没得到回复,祝青沅自讨没趣,沉默蹲下,将盆里的洗发水沐浴露还有牙刷一一放回下面的小柜子里。
“贺栩。”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祝青沅扭身,湿漉漉的发尾甩去几滴,贺栩感到手背一瞬凉意,猝不及防激起一串麻。
“祝青沅。”祝青沅跟他交换了名字。
“哪个青哪个沅?”贺栩琢磨。
“青青草原的青,沅江的沅。”
贺栩在手机打出沅江,长知识一样:“这个字念沅?”
祝青沅没听清,拿起手机准备去吹头发。走到贺栩身边,突然伸过来一只胳膊,横在他身前。
祝青沅的腰还没他半条胳膊长,贺栩惊讶地发现,讲究人的腰都那么细么?
再细点感觉一只手都能掐住。
祝青沅横了眼男人手臂肌肉上的青筋,好脾气地问:“有事?”
贺栩不可思议地连抬了三次眼皮,终于把注意移到祝青沅脸上,轻咳两声:“那个,加个微信。”他摇了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