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岱之皱眉:“有区别吗?天秦强大了不就代表你也强大吗?”
“不一样”,秦绥禧眉眼低垂,看似乖顺,说出的话却句句反抗:“爷爷你别费心思了,人,我是不会见的,您别总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是个成年人,我自有打算。”
气氛骤然沉默,良久,秦岱之鼻子喷出口气,语气不虞:“你次次拒绝,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绥禧嘴巴张开,一个“是”字即将脱口而出,可理智却拉住了他。
当年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可是遭受了不少来自对方的阻拦,什么诱惑威胁还有各种pua,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父母已经相爱都长了嘴,没准秦绥禧都无法出生。
可秦岱之在商场上驰骋多年,一下就抓住他那一瞬的停顿,咄咄逼人道:“是谁家的孩子?你最好别告诉你学着你爸去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喜欢,我告诉你,你们没结果的,走不到最后。”
他歇了口气,接着道:“只有门当户对,得到长辈认可的爱才是幸福人。”
气氛一度沉默,作为被说教的主人公,秦绥禧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主座上的老人,语气沉稳:“爷爷,这么多年来,您幸福吗?”
你幸福吗?
你爱的人不爱你,你的子孙与你生疏不喜,你守着一座巨大苍凉的空宅,在亭子里独自一人泡茶的时候,你幸福吗?
秦绥禧想如此质问,但他没有,他不会打破新年吉祥的时刻,也不想撕破那位自大独裁的长者维护多年的尊严。
他只问一句。
你幸福吗?
秦岱之张了张嘴,脑海快速回忆了自己的一生,他想说自己很幸福,此生无憾,可是想起爱人临终前复杂的眼神,和那一句不知是遗憾还是解脱的话语。
“秦岱之,我要走了。”
秦岱之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的妻子并不爱他,原本说好只是商业联姻,最后只有他动了真心。
他的妻子有喜欢的男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教师。
秦岱之不理解,一位千金小姐,怎么会看上一个家境一般的中学教师?而他,到底又差在哪?
于是为了不断证明自己的实力和财富,他暗中打压那名普通的教师,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把人逼到国外,可当他转头时,却看见妻子不可置信,又悲痛欲绝的眼神。
“秦岱之,你真令我恶心。”
“为什么?”他拉住对方的手,为自己辩解道:“那只是一个教师,既给不了你优越的生活,也给不了你足够的陪伴,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我甚至还能让我们两家的公司蒸蒸日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什么“尊重与自由”,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们差点离婚,可两家公司早已经盘根错节,板上钉钉的事,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决定,于是二人就这么互相耗费了数年。
直至末了,郁郁而终。
回顾余生,他真的幸福吗?
“呲拉——”
秦绥禧起身,座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将秦岱之从回忆中拉出。
“爷爷”,秦绥禧道:“这里太闷,我先出去吹吹风,至于我的婚姻大事,您也知道我的脾气,还请您再不要插手了。”
浑浊的眼珠一转,定格在秦绥禧身上,秦岱之看见他微微颔首,往阳台走去。
视线下移,围绕他的年轻子孙俱是沉默不发,对上他的视线便立马战战兢兢的,用餐时也都十分拘谨。
这些个小辈都还太小太年轻,容易走弯路,只要全都照着他安排好的道路走,一定能顺顺利利的,可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又叛逆又倔犟,有通天大道不走,偏偏要自己去闯条路出来,撞得头破血流的才肯作罢。
秦岱之的视线一一扫过座上的子女,最终停在秦远身上。
这父子俩的性格真是同出一辙的倔犟,都是他最聪明,却又最担心的孩子。
倏忽,秦岱之冷哼一声,道:“我不插手,我还懒得管呢。”
夜晚的风格外凉,带着院里种的一圈枯瑟草叶的气味,混杂着一点潮湿裹挟抚面。
距凌晨12点还有十多分钟,远方已经传来几道零星的鞭炮声。
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黑夜上的某一颗星星,云层飘浮,星星若隐若现的。
宁狐狸在做什么呢?
秦绥禧想。
是不是和他的妖怪朋友们一起看着春晚有说有笑?是不是拿着一根仙女棒新奇的点燃?又或是在吃宵夜,里面还有他最喜欢的鸡肉?
秦绥禧已经能想象出那些画面了,一帧帧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幻想出对方的音容笑貌,却又清楚知道那些美好温馨的画面没有他的身影。
宁狐狸在这种欢乐的时刻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瞬想起他?
裤袋里的手机紧贴着大腿一侧震动,秦绥禧伸手掏出,屏幕中间显示出“宁狐狸”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