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完全将狐狸毛毡玩偶捧进手心时,秦绥禧却又觉得,它比什么都重。
比感动更多的是愧疚,秦绥禧没忘记,当时他还以此说了几句重话。现在想想,简直是在把宁狐狸的心意按在地上踩碎。
这个沉重无比的,还没他一个巴掌大的毛毡玩偶,正安静待在手心里,秦绥禧想说点什么表示自己的感情,可喉咙一下被堵塞,千言万语汇成于心头,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相比他的沉默,宁祺安兴致很高,神采飞扬讲道自己的制作流程。
“我跟你说,这些毛都是我好不容易薅下来的,背上的毛毛不好采集,我就把梳子卡在门缝中间,使劲在上面蹭才搞下来一团。”
“还有这根羽毛”,宁祺安指着那根被狐狸毛毡玩偶抱进怀的黑色羽毛,道:“你上次说丢了,幸好我给它留下来了,现在可算发挥大用出了。”
秦绥禧看着象征宁祺安的狐狸玩偶和来自他身上的天鹅羽毛紧密贴合在一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混杂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充斥在胸腔里。
本该如此,仿佛是命中注定般的缘分。
本该丢弃的羽毛被保留下来,那么多品种那么多颜色的花,宁狐狸偏偏选择了最纯粹热烈的那朵。
再加上他们名字里就带着难舍难分的缘分,仿佛上天都希望他们在一起。
一但细想这些巧合,加上礼物和玫瑰沉积的情绪,秦绥禧几乎迫不及待地想上前抱住宁祺安了。
他这么想着,也就那么做了。
蓦然被拉入一个宽大的怀中,宁祺安怔愣片刻。原本属于秦绥禧身上的气味越发清晰,那股木质香水混杂着浅淡的薄荷沐浴露气味,丝丝缕缕涌进鼻腔。
宁祺安忍不住抬手回拥,努力嗅闻这股令他喜欢的味道。
明明都用的是同一款薄荷沐浴露,为什么秦绥禧闻起来就这么特殊呢?
宁祺安脑袋一撇,鼻子对准气味最浓之处——脖颈。
他闭着眼嗅闻,没看见秦绥禧一颤的眼睫。
脖子上温热潮湿的吐息喷洒在那一块皮肤,又热又痒的,渗进皮肤随血液流向身体各处,让他几乎快控制不住地战栗。
喉结滚片刻动,秦绥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块皮肤这么敏感,敏感到只是宁祺安的一道吐息,就能令他兴奋。
他在心中唾弃,却又无法控制的收拢自己的手臂。左手掌心上的玩偶还被他稳稳托着,而另一只手,他轻轻搭在宁祺安脊背上。
掌心下是一层绵软的肌肉,指尖微微触及脊椎的轮廓,他感受到宁祺安平稳的心跳,正一下又一下,“砰—砰—砰”地跳动,或许只需要在用力一点,这种触感会更坚实。
脆弱的喉结猝然碰上一个软实的东西,秦绥禧一惊,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宁狐狸的鼻子。
不知道为何,从他抱住对方开始,宁狐狸似乎就一直在嗅闻他的味道,他想起年少时在路上碰见的一位遛狗人,那只狗总会去嗅闻各种朴实平常的东西,包括每一个想去摸它头的小孩。
可能对于犬科动物来讲,气味是他们了解世界最喜欢的方式。
没抱太久,宁祺安的吐息离开的一瞬间,秦绥禧也松开了手。
在鼻子触碰到秦绥禧时,宁祺安及时回过神,立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秦绥禧的下颔线和脖颈侧的几根血管。
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离得太近,他拉远距离,秦绥禧也恰好松开手臂,他们重新面对面站好。
宁祺安揉了揉鼻子,秦绥禧身上的气味也太好闻了点,简直令他欲罢不能,越闻越上头。
他问道:“哥,明明咱俩都是用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你就闻起来比我香呢?”
“哦?”秦绥禧捕捉到其中的关键,既然沐浴露是同款,那多出来的气味,肯定来源于他每天早上喷的男士香水,但这他不会告诉宁狐狸的,而是耍了点小心机:“可能因人而异,如果你喜欢,你可以随时找我闻。”
宁祺安虽然喜欢那股气味,但贴那么近只为了去闻个气味,他总感觉不对劲,但又不晓得哪儿不对劲。
他暂时先应下,半开玩笑道:“可能是哥自带体香吧?”
秦绥禧没有反驳:“那我好好保持,保持这股体香。”
那朵红玫瑰最终被插入客厅桌子上的细口花瓶里,和另一朵橙玫瑰相贴着,在冬日怒放自己的花瓣。
之后几天,无论是秦绥禧还是宁祺安,每天都能看见绽放的玫瑰。
而那个耗费宁祺安许多心血的狐狸毛毡玩偶,秦绥禧左看右看,最终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安置好这个的宝贝后,秦绥禧拿出手机点开相机,狐狸毛毡玩偶的前面侧面各拍了十几张照片。
并一一收入写有“狐狸”的相册薄中,里面不光红橙两朵玫瑰,还有许多张红棕色狐狸照片。
秦绥禧会用这个相册薄记录一切和宁狐狸有关的东西。
以后就是他们爱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