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身影。
出现在一双灵动安静的狐狸眼睛里。
里面仿佛装满了千言万语,却碍于狐狸不会说话,只能用眼睛承载情绪。
酒后的微醺被清水消减,精神上的醉意在此刻越发昏沉。
这并不难受,而是莫名的松懈,如温和水流穿插大脑,带来的是疲惫后急需的休息。
这一瞬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低声道:“晚安。”
最好的休息方式是睡眠,而那一句睡前的问候,是好梦的祝福。
他没理解错误,在道出那一句“晚安”,狐狸抽身离开房间。看着那道幽黑的,仅容一只狐狸通过的门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秦绥禧没把门关上。
罢了,如果半夜做噩梦,又或是遇上打雷,狐狸害怕的话,就让它自行过来睡,他可以陪着。
宁祺安是只有分寸的狐狸,在没有秦绥禧明确邀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留在他房间过夜的。
笑话,秦绥禧能让他上床睡觉吗?冷冰冰的地板会比棉花芯的窝舒服吗?
答案显而易见,宁祺安装作没看见秦绥禧无声的邀请,头埋进软绵绵的窝里装鸵鸟。
房间里的灯亮了十多分钟才熄灭,秦绥禧放下手机,疑惑不解:不是说犬科动物都很喜欢黏着主人睡吗?这么他家这只不太一样?
难道是他家的狐狸比较内向?
秦绥禧想起狐狸对刘姨的态度,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不对,他纠结这个干嘛?还不如早点休息呢。
临近睡梦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难怪他爹把这只狐狸当儿子看,他也不例外。
“阿嚏——”
客厅的宁祺安打了个喷嚏,他一脚把那只小鸡玩偶踹出窝,结果刚躺下就发觉哪里不太对,爬起来发了会愣,又重新把电视机下的小鸡玩偶叼回来,趴下,塞进下巴。
这下舒服多了。
当二十岁的狐狸玩具不行,当二十岁的狐狸枕头可就刚刚好。
月色朦胧,一夜无梦。
次日,在宁祺安急切的目光下,秦绥禧拖着个行李箱站在玄关处。
眼见门都打开一半了,结果对方突然停住手,转头又在絮絮叨叨地叮嘱:“我不在家,12点陈秘书会准时过来照顾你,切忌不要把家里弄的一团糟,反正你也会用厕所,一定不要乱大小便。”
宁祺安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先斩后奏的给秦绥禧表演了一个狐狸使用马桶,冲水声中当场就把洗手间门外的秦绥禧震惊得原地呆滞了几秒。
他可不想被人围观上厕所,那多尴尬呀,还容易便秘。
但现在宁祺安只觉得秦绥禧啰嗦,他说一句宁祺安就点一下头,刚熬完一段话宁祺安以为没有后续了,结果秦绥禧又张开了嘴看起来要讲什么长篇大论。
“还有……”
“别还有啦!”宁祺安嚎叫一声:“你说那么多干嘛狐狸又听不懂!”
秦绥禧:?
等宁祺安叫完,他张口道:“还有你……”
宁祺安又是一声嚎叫。
秦绥禧:!
他试探道:“还有……”
宁祺安痛苦闭眼,不叫了。
秦绥禧:这就不玩了?
他还以为狐狸玩心大发呢。
被这么一打岔,秦绥禧也忘记要说的话了,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人终于走了,宁祺安顿时咧开嘴,直奔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一次可不是为了看电视。
他瞥了眼电视上的时间。
9:00
然后迅速关掉。
这么大的屋子也没个钟,他看个时间还要打开电视来看,这日子过得可真苦悲。
离陈秘书过来还有3小时,刚好有时间够他回福馨小区一趟。
担心秦绥禧中途回来,宁祺安又竖着耳朵在门口听了十多分钟,确定对方不会回来了为止,他直接变回人形,小心翼翼地打开厚重的大门,探头四处张望。
秦绥禧住的是一梯一户,这一层就他一个人。确定无人后,宁祺安碍手碍脚地跨出房子,做贼般关上门。明知周围环境是安全的,但他还是踮着脚尖摁下电梯。
进了电梯,他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情绪一旦松懈下来,大脑就有空处思考运行。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电梯门缓缓打开,宁祺安那一点思虑也丢了出去。
管他的呢,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区安保系统很严,但只对人严。
寻了个监控死角,他重新变回狐狸,从铁栏缝隙间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