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江序舟取走衣服,顺手搭在身后单人沙发上,声音轻柔,“上//床睡吧。”
叶浔眼睛都没睁开,呢//喃道:“嗯……一会儿一起去。”
“我还没洗澡呢。”江序舟摸了摸叶浔睡得凌乱的短发,耐心哄道,“等我洗完澡吧。”
“嗯……那我还要在这里等你。”叶浔的声音越来越小,抓住玩弄自己头发的手,抱进怀里,死活不松手,“……去吧。”
“……你……”江序舟抽了抽手,无果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俯下头碰了碰爱人的鼻尖,“我这样,怎么去洗澡呀?”
叶浔被他弄得连打过两个喷嚏,睡眼蒙眬地疑惑道:“你怎么没去洗澡?”
江序舟看着叶浔,轻轻晃了晃手臂:“有人困住我了。”
“他不放手,我怎么走?”
他瞧见面前浅色的眼睛一亮,就知道自己的对象又有点子冒了出来。
果然,叶浔闭上眼睛,勾起嘴角:“贿赂贿赂,再给你开门。”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倦意,挠的江序舟心痒痒。
“怎么贿赂?”江序舟垂下头,嘴唇轻轻碰上爱人的眼睛,“这样,够吗?”
叶浔摇摇头。
嘴唇落在鼻尖。
叶浔抿唇:“……不够。”
江序舟笑了笑,嘴唇落在爱人的唇//瓣。
吻得认真,吻得真挚。
不过,也只犹如蜻蜓点水般。
叶浔勉强接受了这份贿赂,乖乖松手,起身,路过单人沙发时,长臂一伸捞起江序舟的外套抱进怀里,边朝卧室走去,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先用衣服代替一下……”
江序舟第一次不知道衣服代替了什么,直到洗完澡上//床,刚躺下,身旁的人立刻松开衣服,翻身抱住他时,才反应过来——
衣服代替的是他自己。
他的小浔想他了。
现在,也是。
江序舟心中一阵酸涩,却又不愿让叶浔发现,于是强扯出笑容,默默移开目光:“你穿,挺合适的。”
叶浔不做声。
两人极具默契地望向窗户。
病房内的阳光透过纱帘一点点照进来,可在病床前停下了步伐。
“拉开窗帘吧。”叶浔说,“外面的阳光看起来不错。”
“等你身体再好点,我们就下去逛逛。”
他回过头,望向那双乌黑的眼睛。
叶浔想让江序舟多感受下自然,多感受下生命。
虽然秋天多为一副萧瑟之景,但也不缺乏充满生命力的人与物。
再多接触一些,再多与人交流,自己再多陪他一会儿,说不定心情好了,康复的可能性就多大一点呢。
叶浔想起之前陪护叶温茂时,隔壁病床的家属曾对他说的话,在医院里家属要表现得比病人更有信心,更有希望,才足以带动病人的士气。
“行。”江序舟点点头。
“那你闭上眼睛,可能会有点刺眼。”
叶浔起身拉开窗帘,失去阻拦的光瞬间攀上病床,江序舟眯起眼睛望了过去。
icu里常年不灭的白炽灯与窗外时刻变化的阳光属实不同,前者给人带来崩溃,烦躁,后者则是光明与希望。
“那里有家烧烤,晚上闻起来特别香。”叶浔站在窗户前,活动下//身体,抬手隔着玻璃指向窗外,边介绍边不知觉地咽下口水,“等咱们什么时候能下楼了,高低得去尝尝。”
他转过身,看着江序舟,佯装埋怨道:“你说,在医院门口摆摊,不知道是馋家属还是馋病人?”
阳光照的床上那人脸色特别苍白,白到几乎透明的地步,让人感觉不太真实。
明明是暖洋洋的光,为什么此刻会感觉如此的阴森?
那种恐惧再次翻涌上来。
幸好,江序舟及时开口说了话:“馋你。”
尾音上扬,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都含//着笑。
刹那间,一切恐惧,一切不真实的感觉,全都烟消云散。
叶浔又获得了短暂的安心。
他双手抱胸,靠到落地窗上,瞧着病床上的江序舟入了神,良久后才放下手臂,耸耸肩:“……看来他成功了。”
说完,他坐回陪护椅,脑袋靠在病床床沿,握住江序舟的手,合了眼睛。
两人如同两只懒洋洋的猫,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阳光。
这个场景他们等得太久太久了,久到磨掉了误会,久到熬过坎坷,久到四年时光悄然流逝。
久到叶浔差点失去爱人,孤独终老,久到江序舟差点失去生命,阴阳两隔。
恍神间,叶浔好想留住这一刻时光。
不对,不能要这一刻。
他乍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