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间?
又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我有几句话对你说。”那人似乎是怕自己的样子吓到爱人,没有选择走进,也没有选择蹲下,依旧站在几步的距离,轻声说,“很快就说完了。”
“说慢点。”叶浔擦干眼泪,认真大胆地看过去,“我怕我记不住。”
“还有,离我近一点。”
如果这是我与你的最后一面,无论你的外貌改变多大,我都想离你近一点,看清你的每一个毛孔,数清每一根睫毛,听清每一句话语,一呼一吸间充满最后的气味。
希望是熟悉的水生香,而不是北风冰冷的灌入。
“我不想留下遗憾。”
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有分别,就会有遗憾。
生离如此,死别更深。
江序舟没有动。
叶浔颤颤巍巍站起身:“离我近点,你不吓人,我也不会怕你。”
我都没与你厮磨够,又怎会害怕——
我自己的爱人呢?
“你心脏还疼吗?”他问。
江序舟摇了摇头,上前两步。
叶浔等急了,一骨碌翻身而起,扑了过去。
他想要狠狠抱住自己的爱人,轻轻咬住那人的耳垂,控诉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
他扑空了,狠狠摔在地上。
为什么?
叶浔愣了神。
明明看见江序舟张开双臂了。
为什么自己还是扑空了?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叶浔不想承认。
不愿承认罢了。
相比之下,江序舟更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现实。
“……小浔,”他蹲下//身,黑色的瞳孔出现在叶浔面前,“对不起。”
叶浔哽咽堵在嗓子口,说不出话,浅色的瞳孔上下扫了一眼面前的爱人。
江序舟变成一捧虚无缥缈的雾。
似一阵风就能吹散的云,亦是江南朦胧的烟雨。
细雨蒙蒙,针状的雨密密麻麻扎进叶浔的心脏。
快要被扎成刺猬了。
好痛。
痛不欲生。
“江序舟……我抱不了你了。”
这是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你食言了。说好的陪我呢?”
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而后,方才尚未来得及流出的泪,冲了出来。
冲破脸上的冰冷,却冲不破面前的幻境。
江序舟伸出的手指,抹不掉对象的泪水,他自己的眼泪也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透明的液体融入鲜红之中,弄脏了那张帅气且熟悉的脸。
叶浔笑不出来。
他也摸不到自己的爱人。
两人相识无言,只能流着唯一能抒发感情的泪水。
江序舟的情绪来得快,控制得也快,他深吸口气,扯出笑脸:“小浔,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要保护好自己。”
“别说了。”叶浔恳求道。
他乍然后悔说要记住这些话了。
毫无意义的废话,他半句都不想听。
不听是不是就能让江序舟留下来?
他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欺瞒,可是……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你不在,我怎么保护自己?”
江序舟摇摇头,没有接上这句话:“别因为柏文集团而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代理经纪人我已经联系好,如果你们都不想做了,就联系他。”
“遗产我已经做过公证了,可能过一段时间律师就会找到你。”
“奶奶就拜托了。”江序舟顿了顿,“可以告诉她,她是当医生的,能理解。”
迟来的真相比当场经历过的更加难忘。
“你之后的日子……”他眼睛垂下来,片刻后又抬起,“解放了。”
“什么意思?”叶浔问,“什么叫解放了?”
“和我再一起太辛苦了。”江序舟没有解释,语调转了一下,“往后的日子慢慢走,走得远一点久一点,然后就忘记我……”
“不可能。”叶浔打断了江序舟,“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