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装饭的保温桶保温效果不好,叶浔耳后感受到一阵滚烫。
烫得他一躲。
“……妈妈。”他离开母亲的怀抱,揉了揉耳朵,嗓音暗哑无力,“我没事。”
聂夏兰不信,放下保温桶搂住儿子一顿安慰。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明明幸福生活触//手可及,却又忽然消失。
这怎么可能没事。
她没有拆穿儿子的谎言:“想哭就哭吧。”
叶浔重新缩进母亲的怀抱,困在眼眶里的泪却死活流不下来。
方才,江序舟再一次经历了抢救。
呼吸停止,不堪重负的心脏慢慢停止跳动。
这些,都是在叶浔怀里发生的。
他又一次目睹了爱人的抢救。
抢救,转入icu,等待,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这短短一个小时,叶浔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他想,如果情况持续恶化下去的话,放江序舟离开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体面的离世,是世人在死亡面前最后的卑微的请求。
他还想,如果江序舟真的走了,就把骨灰洒进海里,飘扬四方,但是自己说不定会留下来一点,作为怀念。
叶浔希望留下来的会是江序舟的眼睛。
他还想,自己肯定会好好活着,等到父母,谈惠百年之后,再离开。
希望江序舟能等等自己。
不要太快去追求下辈子健康的生活。
因为,他下辈子还想和江序舟在一起。
像路上随便的一对普通情侣一样,好好的在一起。
在听见邬翊和程昭林跑来的脚步声时,他放开手。
“今天下午人不是还好端端地睡在那里吗?”邬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西装起了皱褶。
今天下午抽空来了一趟医院,见好友难得好眠,他也就安心回去工作。
却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就在和客户谈项目的时候,程昭林慌慌张张跑进来,举起手机,给他看叶浔发来的信息。
邬翊连声同客户道歉,丢下一句“电话联系”,人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程昭林同样久久没有回过神,呆愣地问了一句:“今下午……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说完,两人同时“呸呸呸”了半天,停下车又去摸了把树木才冲上来。
叶浔深吸口气说:“……不知道,检查结果没出来。”
“医生说,主要看今天晚上。”
如果今晚能平安渡过,那就没什么大事,如果不能……
那江序舟将永远留在那里。
鲜活的留在记忆里。
叶浔说完,弯下腰脸埋进膝盖里,久久说不出声,手里紧紧握着那枚属于江序舟的戒指。
他的爱人又要丢下他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哥……”
程昭林想扶起叶浔,但是被邬翊拦住,低声说道:“让你哥一个人静静吧。”
聂夏兰也不做声,走到走廊拐角处叹气。
程昭林坐在叶浔旁边陪着,邬翊去找聂夏兰。
“阿姨……”邬翊叫道,略带惊讶地看着聂夏兰流下眼泪。
蜿蜒的泪痕如同玻璃上的雨痕。
“小翊,你说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啊……”
“以前也不知道小江的病这么重啊。”聂夏兰的泪水更多了,“是不是因为救小浔,病情才加重的……”
邬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是亦不是,还重要吗?
江序舟的病与叶浔有关,又与叶浔无关。
他莫名想起句老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的不就是叶浔和江序舟吗?
江序舟离不开叶浔,叶浔同样离不开江序舟。
两人如同水和舟,相辅相成,难以分开。
之前那场闹剧属实是不应该,也没有必要。
“其实,小浔刚和小江谈上的时候,我和他爸都是不同意的。”聂夏兰缓口气说。
当时,叶浔公开的很小心,先是暗戳戳地说自己交了个对象,后来说是男的,再到后面才发照片。
聂夏兰和叶温茂对自己家儿子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有过多的意见——只要孩子喜欢就行。
结果,在得知江序舟居然有心脏病时,两人拍案而起,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叶浔梗着脖子,一副“非江序舟不肯”的样子,气得叶温茂拿起扫把就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