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氧能缓解这些病症,所以这段时间的晚上,他几乎没有被憋醒,同时叶浔陪在他身边,心里有了依靠。
短短一周竟然是这四年来,他睡的最好的一段时间。
叶浔洗完手,打湿毛巾出来,正好看见江序舟的动作,他拦住这人。
“你先洗把脸,我给你戴。”叶浔打开鼻吸,见江序舟艰难擦去额头的汗后,帮他戴好。
源源不断的氧气滑过鼻腔,胸口的沉闷一点点散去,江序舟闭了闭眼睛,与叶浔对视。
“好点了吗?”叶浔问,“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真的恢复了吗?”
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疑惑。
“好点了。”江序舟如实回答,“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你别骗我。”
“不骗你。”
由于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叶浔对江序舟的话有所怀疑。
“真的?”他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你要是再骗我的话……”
他脑袋转了一圈,不敢说太重的话,最后硬生生憋出一个“小狗”。
江序舟笑了,他将这段话连起来,复述一遍:“我骗你的话是小狗。”
叶浔瞪了他一眼,貌似还想说什么时,听见身后门开了,转过头去。
是医生来了。
邬翊和程昭林站在病床左边,叶浔站在病床右边。
三人好似在看小孩做检查般,全神贯注地盯着医生的动作,大气不敢出一点。
好不容易检查完,三人同步将目光放在医生身上。
江序舟注意到他们,笑着缓解气氛道:“别看啦。”
三人都没理会他。直到医生说出,今下午可以出院。
那一刻,阳光格外明媚,室内的气压瞬间回升。
程昭林拍拍胸脯,乐呵乐呵地说:“我就说没事吧,哥你那天还……嗷!”
江序舟尚未分清他这一声“哥”叫的是谁时,程昭林就发出惨叫。
不知何时,叶浔已经转移到了程昭林身边。
“好嘴,以后你代替公司的招财猫了。”叶浔说。
邬翊看热闹不嫌事大,笑了一会儿:“能出院就好。”
程昭林被叶浔盯着,不敢说话,只能不停点头,边点还边求助似看向邬翊。
“得,我们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邬翊的手臂搭在程昭林肩膀上,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看向叶浔,“你两再多待一会儿,唠唠旧。”
说完,他拉着程昭林离开了叶浔的视线。
江序舟靠在床头吸氧,疲倦地阖着眼睛,叶浔放好毛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长久地看着他。
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很慢,慢到如同能看见空气里的尘埃缓缓飘过。
叶浔心里的不安加深,包裹着江序舟的阳光,眨眼间化成旧照片褪色的边框,那人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他张了张嘴,移开目光,借此逃避。
然而耳边制氧机发出的嗡嗡声,却在提醒他,这一切不是照片,而是现实。
面前的人还在,在面前,在身边,触//手可及。
“江序舟。”叶浔轻声开口叫他。
江序舟偏过头,注视过来。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发生一切事情,都以自己为主。”
“不要再逞强了。”
叶浔的意思是,别再为自己而耗费心血,很多事情,他自己能够处理。
江序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仍然注视着他。
长久,深情地注视着面前曾经的爱人。
似告白,也似告别。
第59章
叶浔知道自己等不到江序舟的回答,因为这人一直是这样——
固执笨拙地保护着自己所爱的人。
倘若江序舟爱的人有一百个,他便能把自己放在一百个开外,甚至不考虑自己。
他不再多语,抬手帮江序舟掖好被子:“休息吧,邬翊他们办手续要一段时间。”
他起身默默去收拾柜子里的东西。
江序舟住院住得突然,带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挺快的。
叶浔将最后一点东西装进包里,放在椅子上,抬眸撞见江序舟的视线。
病床上的人并没有睡觉,在发现自己注视的人同样看过来时,江序舟低声解释道:“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