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胸口,转头看向病床。
那人正在安眠。
他深呼吸几次,锤了锤胸口。
还好。
还好这是一场噩梦。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梦里是这样,那现实里的江序舟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反复将这话念了差不多十几遍,他的呼吸和心跳才平复下来些许。
叶浔起了床,将病床另一边的护栏拉起来,顺手帮江序舟带好歪掉的鼻吸。
他真的非常怕这个人半夜逞强爬起来。
做完这一切,心跳和呼吸彻底平复,他爬回陪护床,在靠近病床的地方睡下。
江序舟身上常带的水生香味早都被消毒水味覆盖,唯独能给叶浔带来点安慰的便是消毒水中的暖意,以及清浅的呼吸声。
叶浔闭上眼睛,强忍住心中想将手搭在江序舟心脏上的冲动。
他真的非常想感受那心跳。
可是,他又不忍心打扰江序舟的睡眠。
那人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被吵醒后更加难以入眠,还是算了吧。
叶浔晃晃头,努力说服自己。
不知道是说服起了效果,还是味道和声音太过催眠,他渐渐陷入睡梦之中。
再次醒来,是在后半夜。
身侧传来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床单摩//擦的声音。
叶浔皱眉反应了几秒,在确认不是做梦以后,立刻翻身而起,迅速推测道:“江序舟,你是不是胃疼?”
江序舟疼得早已没有力气说话,攒起来的劲儿全使到抵在胃的手上,冷汗一阵阵冒出,他连咬住下//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你怎么不叫我。”叶浔瞧见他这副样子,慌乱片刻,手忙脚乱地去按铃,去掰开江序舟的手。
江序舟极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应该是疼得厉害,叶浔一下没掰开他的手:“听话,江序舟,你不能这样压你的胃。”
“会出事的!”
叶浔边暗暗使劲,边轻声安慰。
“听话,别按,一会儿等护士来了,打止疼药。”
“打完就好了,就不疼了。”
江序舟疼得耳朵脑袋一起发懵,迟迟没反应过来。
叶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拉开他的手,摸上冰冷发硬的胃。
那个让江序舟痛苦的罪魁祸首。
他用掌根轻轻一碰,面前的人就痛苦的闷哼一声,在发现自己出声后,江序舟立马紧紧咬住下//唇,抑制住声音。
“我给你暖暖。”叶浔柔声道,“暖暖就不疼了,好不好?”
江序舟实在是听不清叶浔在说什么,眼睛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手腕处有滚烫的热量传来。
护士来的时候,叶浔仿佛看见了救星,打上止痛剂以后,他好似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止痛剂见效速度不算快,但是对于这种疼得厉害的病来说,微小的缓解都等同于如释重负。
江序舟不再抵抗,叶浔也有了帮他揉一揉的权力。
“还疼吗?”
“对不起。”
两人同时发声,又同时陷入安静。
江序舟先做出反应,他摇了摇头,再一次用气音道歉。
“不疼就好。”
“没什么好道歉的。”
叶浔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这属实没有什么接受的必要,胃疼不是江序舟想疼就能疼的,而且他这一次没有装病,是真的疼。
“这次,我可以给你揉一下了吧?”
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是叶浔却没有等江序舟的回答。
他自作主张地伸出手,掌根轻轻使劲揉着江序舟的胃。
揉了许久,感觉胃不再像发病时那般僵硬以后,他拉开抽屉,拆了一片暖宝宝,等发热后隔着衣服贴在胃的位置。
接着,他又拆了一片对折放进江序舟留有留置针的手中。
江序舟握住暖宝宝的时候,冰凉柔软的指腹刮过叶浔的手指,乌黑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叶浔反手握了握:“暖手,手太凉了。”
接着,他坐下来,握住另一只没有拿暖宝宝的手,神情认真:“江序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你要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跨越了四年后两人第一次共同面对这个问题。
江序舟眼神躲闪,不再直视叶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