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字。
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三个字。
江序舟不顾电话那边的邬翊话有没有说完,果断挂了电话,起身走到叶浔面前,轻声叫道:“……小浔。”
“别叫我。”
叶浔强压着怒火。
他方才算着时间,没等到江序舟拿体温计上来,索性强撑着困意决定下来看一眼,却没想到会无意间听见江序舟和邬翊的对话。
尽管这些和他想的差不多,但是当真相摆在面前时,他还是不能接受。
此前,这些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总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江序舟不会这样做的,他不会插手别人的家事的。
然而现在,这些自我安慰的谎话变成了一//大盆凉水,从天而降淋在了他的头上。
压抑许久的不解和怒火重新燃起。
叶浔咬了一下嘴里的软肉,问道:“江序舟,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不光是当年的,还是现在的,你都欠我一个解释。”
“以及,我父母现在到底在哪里?谁允许你给他们转院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很理性,可是,气到颤//抖的声音已然出卖了他。
江序舟给不出解释,他上前一步,张开怀抱想要抱住面前愤怒的人。
就像之前很多次吵架时那样,给人抱进怀里,慢慢地安抚。
只可惜,这一次,这个方法不起效果。
叶浔推开了江序舟。
他没敢使太大劲,因为他还记得面前的人是个病号。
然而,江序舟实在是太脆弱了。
就是这么一推。
仅仅是这么一推。
他居然接连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书柜上。
柜顶有一个陶瓷的花瓶,花瓶不大,是之前谈惠来的时候,说屋内要有点绿色植物。江序舟和叶浔跑去买的绿植。
时过境迁,里面的植物早就因为疏于浇水养护死掉了。
前来打扫卫生的保洁拔掉了枯枝,留下花瓶。
柜子受到撞击,晃了晃。
江序舟则因为后腰撞到了柜门把手,疼得弯下了腰,死死咬住下嘴唇。
叶浔愣了半秒,心脏猛然一抽,忙冲上前,双手握住江序舟的肩膀,愤怒被恐惧占领:“……江序舟?”
“嗯……没事。”江序舟直起腰,仰起头,后脑勺抵在柜门上,深呼吸几次,眼神虚无缥缈地望向天花板。
乌黑的瞳孔陡然一缩,一只手搂住叶浔的腰,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朝自己的怀里摁。
江序舟力气极大,大到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你干什么……”叶浔没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话尚未来得及落地,抱住他的人就浑身一抖,接着响起的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他余光瞥见周围四散的瓷片,心里的惊恐似气球般逐渐膨胀,他伸手揽住那人。
江序舟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倒进爱人的怀里,手无力地垂下,悬在半空中荡了荡,下巴搭在叶浔的肩膀上,浑身一抽,一//大口鲜血喷//出,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江序舟,江序舟!”叶浔侧颈、后背一片温热,手掌同样触碰到一股温热黏腻的液体,心里的气球立刻炸开。
怀里的人没有力气再回应他。
室内余下愈发浓烈的血腥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第50章
叶浔肩头的人安静的如同破碎的玩//偶,不说话也不动弹。
“……江序舟,你别你别……”他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一手捂住江序舟后脑上的伤口,另一只手摸向江序舟的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他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捂住伤口的手满是鲜红的血。
“你等我,我去……”叶浔环顾四周,没找到纸巾或者纱布,“我去拿毛巾。”
面前那双乌黑的眼睛眨了眨,光彩暗了些许。
叶浔心跳加快,恐惧感直冲天灵盖,声音不知觉加大:“江序舟!你别睡,千万别睡!”
“你看看我!”
江序舟的睫毛动了动,茫然地望向说话的方向,眼皮半垂,瞳孔慢慢涣散。
叶浔实在不敢离开这个人。
他怕……自己走了,那人就坚持不住。
就……离开了。
他脱下睡衣,团成团死死按压住伤口,眼睛看向江序舟。
“你和我说说话吧,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