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做得那么全面,那么小心,却还是让江序舟知道了。
而他,不光知道了,并且还来到了这里。
叶浔唯一的避难所,最后的底线全被撞碎,砍断。
他如同一只窝被发现的仓鼠,不知所措又恼怒至极。
最后,他选择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平复心情。
至少目前,他不想见到江序舟,也不想和这个人接触。
因为接触就会乱了阵脚,压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可是,江序舟不清楚叶浔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面前的人又要走,又要离开自己。
他慌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再次叫了一遍叶浔。
刚刚经历过剧烈咳嗽的嗓子,说出的声音太轻,以至于转身离开的人听得不真切,索性没有回头。
叶浔直直走到家门口,刷脸准备进入时,头顶的声控灯突然灭了。
四周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空荡的楼梯间,余下江序舟轻得不能再轻的呼吸声,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
他抬头看了一眼。
这灯,不会是江序舟修的吧?
叶浔虽然心存疑惑,但也没过多停留。
“……小浔。”
这次,他听得真切。
那人继续说道:“你等一下。”
他的音量比方才大了一些,可也没大到哪里去。
连头顶上的声控灯都不能被这音量唤亮。
叶浔关门的手一顿,余光无意瞟向门外。
江序舟扶墙走了出来,正靠在自己方才贴着的门上,窗外混杂的光斑驳地照在半个身子,黑色夹克沾满灰白色的墙灰,没有血色的手自然下垂,手背一片青紫。
“有事?”
偏偏就这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
叶浔压不住的火气立刻卷起疲惫一同袭来,马上要尽数发在面前的人身上。
江序舟胸口快速起伏,嘴唇微张,喘了几口气,他不敢直视叶浔,垂下头说:“你这几天没有回我的信息。”
“你答应过我,会每天给我发信息的。”
他声音里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委屈。
“我想你了。”
叶浔很少听他用这个语气说话,确切来说,是他们分手后,他就没有这样说过话。
但是,叶浔并没有因此心软,反而烦躁感倍增。
他转过身面对江序舟,咬字清晰,坦荡地说:“是的,我食言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江总,你看不出来吗?”
江序舟依然垂眸,嘴唇动了动,犹豫许久,轻声道:“……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叶浔浅色的眼睛眯起来,冷笑几声,问道,“江总,那我能怎样?”
“像之前一样,以你为中心,全心全意服侍你,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叶浔站着不动,双手抱胸,字字诛心,“江序舟,你该庆幸,那时候我年轻,我愚蠢,我不经世事。”
屋内没有开灯,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叶浔站在黑暗和光明之间。
江序舟不语,死死盯着地板。
两人中间隔着两块地砖,米白色的地砖似他们跨不过去的四年。
“当时我真的很爱你,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你跟我谈过吗?”
“或者说,你正眼瞧过我吗?”
叶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仿佛要将这几年所受的委屈,全部让这个罪魁祸首受一遍,伤一遍。
“江序舟,在这段感情里我太蠢,太贱了,太相信你能为我遮风挡雨了。”
“舔狗,这是我现在才知道的词,它足够形容当时的我。”
他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在发//抖。
他想笑年少不懂事的自己,还有现在狼狈不堪的江序舟。
“其实,现在也可以形容你。”
江序舟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不是的,小浔。”
他想说,你不蠢,也不贱。
真正蠢和贱的人是他自己。
是自己考虑不周全,是自己没有保护好爱的人,也是自己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然而,全部的全部都只能化成一句——
“对不起。”
叶浔并没有接受这声道歉:“别给我发信息了,我们就这样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