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叶浔被江序舟这么一问,脑子空白一片,半天才找到合适的理由,“我们的合作会没有人出钱。”
江序舟笑得温柔:“……不会的,公司财务部会支出。”
他眼睛动了动,瞟见叶浔胸口的胸针——
是一枚银质的小船。
他想起很多年前,两人一起缩在床上赖床。
在此之前,江序舟是一个不喜欢赖床的人,不过自从他每一次起床都被人用胳膊强行禁锢后,他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一种不好却很幸福的习惯。
叶浔也知道是自己的行为迫使江序舟养成的习惯,他将头埋进江序舟的颈窝,闷声说,遇水行舟,不进则退。
江序舟蹭蹭他的头发,柔和的声音夹杂笑意,退去哪里呀?
退回我怀里。叶浔乐呵乐呵地答道。
江序舟的目光移开那艘银质小船,轻声问道:“遇水行舟的下一句是什么?”
“嗯?”叶浔如愿摸到江序舟的脖颈,正耐心数着心跳,一被打断又要重新数,他懒得再数了,反正江序舟看上去没事就行。
“是逆水行舟。”叶浔起身整理衣服,居高临下地俯视江序舟,“江总,有空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嗓子发音吧。”
“对了,合作的事情可能需要再谈一下。”叶浔补充道。
江序舟扶着墙勉强起身,膝盖疼的那边腿虚虚点地。
叶浔下意识抬手扶住他的胳膊:“你腿怎么了?”
“崴了。”江序舟手松了力,直接倒进叶浔的怀抱。
熟悉的木质香隐隐传来,拂去江序舟心头的沉闷,他安静地享受这短暂的几秒幸福。
他后退了,但是没能退回爱人的怀里。
因为他的爱人,不要他了。
叶浔架住江序舟的胳膊扶着走到楼梯拐角的房间,找一张小板凳让他坐下,边检查边问:“什么时候崴的?”
“不记得了。”江序舟说。
叶浔从脚踝检查到膝盖,又从膝盖检查到脚踝,都没发现半点红肿,熟悉的被欺骗感油然而生,他愤然起身直直盯着面前的人。
过了许久,他气极反笑:“江序舟,有意思吗?”
他不明白江序舟一而再再而三地骗自己有什么意义,是不想要自己离开,还是有别的目的。
无论是哪一种,江序舟都不能用自己的身体骗人或者开玩笑。
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叶浔就给江序舟立下这个规矩。
他太害怕失去他了。
可是很显然,江序舟现在不记得了。
叶浔深呼吸几次依旧平复不下怒火,扭头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大门和四年前一样,砰的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江序舟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叶浔,今天什么时候走?
他想一起。
江序舟呆坐一会儿,动作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止疼药。
要吃的药太多了,四下没有饮用水,更何况他的腿目前还使不上劲,就算外面有他也出不去,索性先吃止疼药顶一阵子吧。
药效上劲很慢,他一手揉膝盖,一手按住跳动的太阳穴,尽量放平呼吸,调整自身状态。
待到状态好些,他撑起身子,一步步挪去找院长谈这项合作的具体方案和流程。
和叶浔一起回墨城市的想法就此耽搁。
再次从孤儿院院长办公室出来,是孩子们的晚餐时间。
江序舟今天几乎没好好吃过几口饭,他去后厨要了一块孩子们餐后的小面包,坐在花坛边上慢慢吃。
花坛的角度很隐蔽,能让他完完整整观察到屋内叶浔和孩子的互动,而叶浔却看不见他。
叶浔坐在一个年幼的孩子旁边,耐心等他咽下去后,舀一勺饭吹了吹,张大嘴巴。
江序舟也张嘴把最后一小半块面包吃完,喝了几口矿泉水,服下一把药。
夏天傍晚的风带有丝丝凉意,吹过新长出的嫩绿新芽,孤儿院院子里的灯闪烁几下,堪堪亮起昏暗的光。
江序舟一个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越走越心酸。
孤儿院的设施太过落后,房屋外墙起皮,时不时会掉下一些墙皮,防盗窗生锈,手一拽就咯吱作响,一副寿终正寝的模样,孩子们的娱乐设施也不好,秋千和滑梯满是时光流逝过去的痕迹。
这里与繁华无关,亦不是孩子们应该住的地方。
他站在路灯下停住脚步,仰头打量几秒,回头看向教室里的光。
路灯和吊灯都太暗了,对孩子们的眼睛不好。
还有教室设施,都太差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