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常见于儿童的严重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治疗的话自然寿命是30岁,这还是在及其幸运的前提下。
两人抱着熟睡的江序舟商量了一晚上,在第二天背上行囊告诉谈惠,他们要出去打工,以后接儿子出去读书。
谈惠是中医,她看出来江序舟有心脏病,却不知道梅月和江勇军并不是出去打工,她和江中真的以为他们是出去赚钱回来带孩子去治病,因此两位老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照顾这个孙子,看着他从襁褓里慢慢长成英俊的少年,最后成为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而那对夫妻俩再也没有回来。
谈惠知道手术会是最好的治疗方式,但是手术费迟迟攒不下来。她曾无数次撞见小小的江序舟靠在树干旁,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长期缺氧的原因,他的体重和身高迟迟比不过同龄孩子。
她翻遍家里的医药书,找遍家周围的草药,一天天熬药,一次次看见江序舟抱着比自己脸大的碗喝下黑褐色的中药。
她的祈求同煎药时冉冉升起的烟雾一起,飘到了神仙旁。
神仙真的保佑了她的孙子。
大家都在称赞江序舟后生可畏,前途无量,而她只知道江序舟命硬,运气好,侥幸躲过很多次死亡。
谈惠又叹了口气,把一口没动的饭推远了点说:“舟舟以前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原本叫江承志,是因为梅月和江勇军希望他能有远大的志向。”
“后来改这个名字,是因为我那个龟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句诗,叫什么小舟什么的,”谈惠声音里有些愤怒,“他想让这个儿子早点死。”
她最后一句话如同大石般死死压住叶浔的呼吸,让他喘不上气。他知道谈惠说的那句诗是“小舟从此逝。”
叶浔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从父母那边听到的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与希望,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父母把罪恶的诅咒给自己的孩子。
他垂在身旁的手抖了抖,心里异样地萌发出想要冲回去抱住江序舟的冲动,想要听他说话,想要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声。
最后告诉他,这世界上有人盼你死,但是也有人盼你活。
叶浔这边知道了真相,江序舟这边却忙得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
他刚挂断邬翊的电话,又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他只好放下刚拿起来的筷子,按下接通键。
“小舟呀?吃饭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想起来,江序舟想不起来是谁。
“不好意思,您是?”江序舟问。
女人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小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妈妈呀。”
江序舟:“……对不起,我没有您电话。”
梅月丝毫没有半点介意:“没事没事,现在就有了嘛。”
江序舟不想跟她唠家常,再说了,他们有什么家常可以说,从自己记事起就没见过两人。
“有事吗?”
他还是觉得梅月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
梅月笑了几声,夸了江序舟一顿,几乎要把自己所有的词汇都倒出来了。
“抓重点。”江序舟忍不住提醒她。
他整个人都没有半点暖意,说出的话都带着冰渣。
梅月从心底是有点怕这个儿子的,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为了另一个儿子,她忍住了害怕:“那个……”她犹豫了一下,但是迫于江承志的压迫,还是说了出口,“公司里还有职位吗?你弟弟刚毕业……两三年吧,想找个工作。”
江序舟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弟弟,甚至连这个弟弟叫什么,长什么样,年龄多大,他一概不知,结果他还要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安排工作。
可笑至极。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梅月和江勇军找回他的目的。
他饶有兴趣的多问了一嘴:“您想给他安排什么位置?”
梅月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喜出望外:“我看您副总的那个位置挺不错的,可以让你弟弟去当。”
“自家产业不能让给别人,您让弟弟去当,等那什么时候……下面的人也相信他。”
虽然梅月把“死”这个字含糊而过了,但是江序舟又不傻,自然能猜出他的意思。可他没想到梅月竟然敢开这么大口,恨不得直接把柏文集团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