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呢?”季微辞拉开椅子,坐下时特别轻微地拢了拢眉。
走路时其实不太会碰到那里,但动作大一点就会。
沈予栖盛出一碗海鲜粥放到季微辞面前,回答道:“出门接六月了。”
说完又补充:“就是我们家那只狗。”
季微辞拿瓷勺的手微微一顿,心跳有些快。
但沈予栖对于和狗相关的事都太坦荡了,如果沈予栖真的是那个写纸条的人,会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坦荡吗?
他慢吞吞地喝了口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不经意地顺着关于狗的话题聊下去:“为什么取名叫六月?”
“因为它是六月六日生日,我妈想叫它六六,被我和我爸联名否决,”沈予栖说着,“后面就决定取一半,叫六月好了。”
“都快十岁了,还跟几岁的小狗一样有精力。”
季微辞安静地听着。
他在河堤边收到纸条是高二那年的五月份,如果六月现在快十岁,它是六月出生,那么那一年它刚好一岁左右。
时间线和记忆中小狗的状态也能对上。
“想什么呢?粥要凉了。”沈予栖见季微辞似乎在发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季微辞回过神,他低下头喝粥,掩住自己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复杂和探究。
粥的确有些凉了,粥面上糊了薄薄一层皮,用勺子轻轻一戳就破开,重新融进粥里,搅动几下,整体就又变成温热的了。
季微辞现在也有点摸不准自己的想法,他到底希望当年送纸条的人是沈予栖,还是希望不是?为什么?
也许他潜意识里最希望的是沈予栖能主动为他解开这个谜团,也许只要问出来就好了,无论是不是都会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沈予栖对季微辞的情绪变化非常敏锐,他能察觉到对方似乎有心事,但一时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自从确认关系后,他们之间很少有对彼此隐瞒的事,所以如果这件事季微辞不想说,那一定有他不说的理由。
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几声响亮的狗叫。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瞬间被转移,齐齐看向声音的来处。
一道虚影窜进视线里,在人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沈予栖和季微辞脚边已经多了一只黑白相间的不明生物。
沈予栖哭笑不得地看着六月,蹲下摸了摸它的脊背,问:“你怎么这么兴奋?”
六月任由沈予栖摸,眼睛却一直定在季微辞身上,动动耳朵又摇摇尾巴。
季微辞看着小狗黑亮的眼睛,心脏狠狠一跳。
他不确定六月是不是当年那只狗,实在过去太长时间了,更何况同品种的狗样貌上的区别对于不算非常熟悉宠物特征的人,也不那么容易分辨。
“太久不见你了,还不准人家兴奋一下。”陆怀昭边走过来边说。
沈予栖见只有陆怀昭一人回来,有些奇怪,“爸呢?”
陆怀昭冷笑一声,“他啊,在外面碰到个老朋友,聊两句给他聊进去了,现在可能已经开始谈合作项目了吧。”
“对了,”陆怀昭这才想起来,“他让你去书房桌子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找一个蓝色的u盘,现在开车给他送过去,他说他急着用。”
沈予栖:“……行吧。”
他看一眼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季微辞,还没说什么,就又听陆怀昭开口道:“你自己折腾一趟得了,快去快回,微辞就留在家里。”
沈予栖没想季微辞跟他一起折腾,他只是还惦记着早上起床的时候对方有点不舒服的事,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绿色的小罐子,背着陆怀昭,偷偷往季微辞手里一塞。
“腿还疼不疼?”他低声道,“擦这个应该会舒服点。”
“对不起,昨晚是我没分寸。本来想吃完早餐给你上药的,现在自己涂可不可以?”
季微辞耳朵有点烧,然而现在家长在场,他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他们在交谈的是一件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平静地点了点头。
沈予栖看他冷淡的脸,又看他发红的耳尖,低笑一声,才转身去书房给他亲爹找东西。
六月一直蹲在沈予栖脚边,现在沈予栖走了,它才地往季微辞的方向挪动一下,摇摇尾巴,又挪动一下。
“它喜欢你,想跟你玩呢。”陆怀昭笑道。
季微辞便蹲下,试探地伸出一只手。
六月立刻将爪子放了上去。
他笑一声,摸了摸它的爪子,没头没脑地轻声问:“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