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昭“哎呀”一声,嗔怪道:“你这孩子,现在都多晚了?直接把微辞带回来呀,怎么这么不会体贴人?”
沈予栖:“……”
他转头看向季微辞,眼里写着“冤枉”两个字。
季微辞无声笑笑,小心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动作特别轻。
柔软温热的触感短暂停留,一触即离,沈予栖瞬间溃不成军,轻咳一声,对着电话那头的陆怀昭解释:“他很久没回来了,总得先回自己家看看收拾一下吧?”
“好吧。”陆怀昭说,“那你要微辞明天过来呀。”
沈予栖看过去,就见季微辞在旁边很乖地点头,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他尖尖的下巴和比从前稍稍丰盈一些的脸颊。
精心养了半个冬天,变着花样地哄人多吃一点,才总算是养起来一些肉。
虽然依然清瘦,腰细得几乎一只手就能掐住,但比之前还是好多了。
挺有成就感。
车驶到目的地,季微辞带着沈予栖踏入自己长大的地方。
虽然这些年他没怎么回来,但哪怕时间短暂,这也是和父母共同生活过的房子,定期会有人过来打扫,对某些家具摆件进行保养,所以屋里很干净,也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这是一个小二层、目测将近两百平的空间,一家三口居住大概很舒适,但让一个孩子常年独居在这里,就实在有些过于空旷了。
人如果在二楼,一楼什么时候进来人或许都没法察觉。
沈予栖记得季微辞曾经提到过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会开灯睡觉,他想象不出年少的季微辞是怎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独自生活在这里的,或许也不是想象不出,而是不敢去想。
季微辞放好东西,去逐一检查家里的水电,确定可以正常使用,这才放了心。
刚想转身让沈予栖快回家,却突然被对方从身后抱住了。
沈予栖总是喜欢这样抱他。
完全被圈在怀里的姿势,薄薄的后背紧密地贴着对方的胸腔,甚至能感受到心脏正有力地跳动,慢慢与自己的心跳声重叠,有一种连生命都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季微辞身体放松地靠在沈予栖怀里,感受到一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那么好的情绪。
“怎么了?”他抬手摸了摸身后人的耳朵。
“我今晚不走了行不行?”沈予栖没回答,只是低声问。
季微辞一愣,“刚才说好的……”
他察觉到异常,沈予栖不是会轻易对已经答应的事反悔的人。
“后悔了。”沈予栖说。
季微辞感觉到沈予栖环在他腰间的手正在收紧,生怕被推开似的,他没动,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对方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心里发软,沉默半晌,似乎有要松口的意思,然而开口却还是很有原则的拒绝:“不行。”
“很晚了,快回去吧。”季微辞转过身,抬手环住沈予栖的脖颈,仰头亲了亲他,“明天中午来接我?”
沈予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眼看着他,不说话。
季微辞便又踮起脚,蹭了蹭对方的鼻尖,声音轻柔地哄他:“好不好?”
平常总是淡淡的、连声音都自带冷感的人,此时柔声细语地哄人……被哄的那位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沈予栖叹口气,低头吻了这双固执又甜蜜的唇。
“我明天过来。”吻毕,他沉声说。
季微辞点点头。被亲得有些重,他的嘴唇红红的,反而给他添上几分气色。
一直看着沈予栖坐车离开,季微辞才进屋,松了口气。
其实沈予栖不是不可以留下来,或许他父母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回来第一天不回家这件事,一个晚上而已,能怎么样?
他没有必须赶走沈予栖的理由,最后只能服软撒娇,因为知道沈予栖还是会顺着他。
他的确有需要沈予栖不在身边才能确认的事。
今天不做,往后几天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季微辞上了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和记忆里没有什么分别,定期有人打扫整理的缘故,甚至床品、书桌上的摆设,书架的陈列……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他没有去看其他东西,走向书架的方向。
自从十七岁离开家去读大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往这里添置过什么东西了。
书架上放的都是他十几岁时读过或使用过的书,有竞赛习题册、科研论文的汇编和翻译本、还有一些对于那时的同龄人来说过于深奥的科学读物。
他略过一众排列整齐的书籍,锁定了角落里一本不起眼的科幻小说。
细长的手指划过书脊,上面不可避免还是附着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季微辞恍若未觉,直接将书拿出来,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