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份声明措辞严谨、态度强硬。
署名处,行止律师事务所的公章下,沈予栖的签名清晰地印在律师栏。
与此同时,几家和行止长期合作的媒体也发出通稿,转发声明的同时还带上了几张华东生命科学研究院的官网截图,图片中,季微辞参与或主持的科研项目简报整齐排列,每个都带有研究院的公章,没有一丝一毫造假的可能。
处理完这些事,沈予栖才看一眼时间,给季微辞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无人接通,他等待自然挂断,看着对话框里对方早上发来的要去一趟纪检监察处,便也没有着急再打。
大约十几分钟后,季微辞回了电话。
“事情处理完了?”沈予栖问道。
季微辞轻轻“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了?情绪不对。”沈予栖不确定他是否看到网上那些事,有些紧张,顿了顿,温声说。
季微辞不知道沈予栖是怎么从他一个“嗯”字就察觉出他情绪不对的,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会类似的事感到惊讶。
刚刚得知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却又不算那么意外的答案,他的心情的确说不上好。
“找到泄露数据的人了。”他简单回答道。
沈予栖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等最终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下手处理舆论方面的问题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他是极有分寸的人,不该问的从不多问,只是温和地说:“那很好,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
季微辞听着沈予栖的沉稳的声音响在耳边,心里那点积攒的郁气也慢慢散去。
“嗯,就快结束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又想起是沈予栖先给他打的电话,大约是有什么事,便问道,“怎么给我打电话?”
沈予栖站在书架前,指尖抵在生态瓶的玻璃外壳上,片刻后反应过来会留下指纹,又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生态瓶里最近的生态情况不太好,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干燥,新长出来的草蔫蔫的,没精打采地垂着头。
“声明已经发出去了,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我会处理好。”他说,又顿了顿,“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听筒里安静着,季微辞没有接话,但沈予栖知道他一定在认真听。
“有人挖出了你和你父母的关系,”他缓慢地说着,字斟句酌,“针对这件事有一些……讨论的声音。”
季微辞是极聪明的人,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那些“讨论的声音”会是什么,结合先前那条指向性明确的爆料帖,网友不明实情,可想而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毁誉褒贬,他的价值不依舆论风评决定,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又如何议论他。可他没想过会将褚清和季衡知卷进来……
他突然想到陈威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为你蒙羞。”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动静,沈予栖有些后悔,这件事不应该打电话说的,见面或者视频通话什么都好,看不到季微辞的表情这件事让他心里很没底。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但我想就算我不说,也会有其他人和你提到。别想太多,这种事谁都无法预料到。”他只能接着说。
他并不觉得自己寥寥几句话就能安慰到季微辞,只是想让对方的情绪能有个出口,他想试着去接住这份总是压抑着的释放,哪怕只是一瞬间,一个语气词。
不过这次沈予栖想错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真正安慰到季微辞,那这个人不会是别人。
“嗯,有点不高兴。”季微辞终于开口,坦诚地说,默了默,又道,“不过你说得对。”
他笑了笑,带着些轻松:“沈予栖,谢谢你。”
沈予栖松了口气,也笑:“谢什么,我可是收了委托费的,服务甲方是我应该做的。”
季微辞拿着手机摇摇头,接着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那些润物细无声的关照,时时刻刻敏锐的洞察,随时随地站在他身边……一切的一切,就连细想都无法盘点得全面,更遑论算清楚。
“等这件事结束,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季微辞说,“我们去个什么地方吧,随便哪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有假期的话。”
沈予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惊讶地挑起眉,他一时心头震动,一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不该指出后面补充的那一句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