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那边再次陷入了沉默。
昨天母亲病情突然恶化,他一整天都在医院里忙前忙后,是研究院临时调查专组的人来医院对他进行问询时,他才看到有关诺迈生科的那条新闻。
面对调查组的问询,他极力表现得很镇定,从容地回答每一个问题。整个过程不超过20分钟,一切都像是按部就班的常规操作。
然而当调查组的人关门离开,他脸上的平静倏然散去,翻出那条新闻反复查看,而后整个人肩膀沉下来,迟疑了许久,才点开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陌生号码,发送了那两条消息。
他从回忆中抽离,回神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对话框,久久没有动静的手机自动熄屏,黑暗的面板仿佛一个黑洞,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快要入冬,窗外寒风呼啸,他的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机又震动一下,屏幕亮起。
-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多亏了你。
实验楼七楼,病抗突实验室,白底红字的封条交叉贴在安全门上,边缘起着微小的翘角。
门前聚拢着一队衣着整齐的调查员,此时正秩序分明地做着准备。
“确认编号,拍照留档。”陈威说完,将工作证别回胸前的口袋,低头穿好鞋套和无尘帽。
身后的几位调查员和特调过来的技术人员也都已准备好,上前揭开封条。门禁被临时接入调查组的主控系统,由专员在后端授权开锁。
进入实验室,照明灯自动亮起,有些晃眼。
目之所及之处,几张工作台上还散落着各种资料,可见在实验室被查封之前,这里还被密集地使用着,但各种仪器的表盘都已归零,皆为关机或待机状态。
“查吧,注意管理员账号的登入登出是否正常。”陈威吩咐道。
其他组员纷纷应是,开始在技术人员的带领下进行搜证。
“陈组长,我们真的不查季微辞了吗?”一位调查员低声问陈威。
陈威正在查看最靠近里侧的一台主机,闻言看过去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老头子都发话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除了爷爷出面要求解除对季微辞的暂时控制,昨天,pmi所长杨远光以及病抗突实验室的另外几位研究员也找上他,提供了一些其他线索。
很巧合的,他们的想法和季微辞那天在问询室提出的如出一辙。
他们都怀疑后台管理员账号有问题,并特别提到了系统维护那段时间管理员账号曾长时间上线过。
调查员:“这……要是他真的有问题怎么办?”
技术员开始对接网络数据、访问日志以及usb接入记录进行调取与复制。
“陈组长,记录显示正常下线,没有异常指令。”技术员说。
陈威皱着眉,沉思半晌,“试着拆一下系统硬盘,做深层扫描,除了表层日志,还要查内存转储和隐藏进程轨迹。”
说完这些,他才回头看向那个提问的调查员,淡淡道:“他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无痕。”
调查组这边忙着分析取证时,互联网上,一条不知出处的爆料贴正在悄悄发酵。
公寓里,季微辞凭借着记忆从某个橱柜的深处找出一包没开封过的一次性纸杯,拆开包装后数出来五个。
他回到客厅,看到眼前景象还是觉得有些魔幻——杨远光、楚璇、吴枫坐在沙发上,沈予栖在旁边拿着一盒茶叶研究。
至于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这要从一通电话说起。
沈予栖把季微辞从纪检监察处接回来的那天晚上,两人对完已知信息后给杨远光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是一个目的,商量下来的打算是另一个目的。
杨远光在得知是陈老出面把他带出来这件事后也很震惊,震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正好,这几天我们也有新的发现。”杨远光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见一面说吧。”
季微辞现在是被停职的状态,不方便回研究院,约在外面又觉得不安全,考虑过后就约在了季微辞家里。
“我是和小季老师一起见过罗毅系统维护那天去实验楼的人。”楚璇解释自己跟过来的原因。
“我是和罗毅走得最近的人!”吴枫在旁边举起手,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咬牙切齿,“这小子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我、我……”
然而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终只是忿忿地锤了下沙发。
而沈予栖……原本是友情开放的资料库,现在大概算是法律顾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