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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 2)

他忍不住叫住对方:“你……不用等警察过来吗?”

而后沈予栖就见那少年像想起什么似的,解锁手机亮屏幕给他看。

原来那条报警信息的收件人,只是一个备注为“110报警电话”的空号。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九月清晨的淞陵还是温暖的,阳光斜射近阴暗的小巷里,地面、砖瓦墙上都被划出明暗分割线,指出一条明媚的光路,温和的风拂过,无数细小的烟尘在光路中飞舞。

沈予栖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多年后无数次想起这个初见,那双冷静无波的眼睛依然清晰地刻在记忆里。

以及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掠过鼻尖的洗衣液的味道。

甜的。

所以当沈予栖发现早上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人竟然和自己是同班同学时,心里不受控制地炸开了一下,像一根仙女棒在心上烧。

在路上耽误了那么一会儿时间,他是踩点最后一个到的教室,又是恰巧的,教室里只剩那人斜后方的位置。

沈予栖看到他也认出自己,似乎很不明显地笑了一下,心里的仙女棒顿时变成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耳朵都炸红了。

斜前后桌真是一个微妙的位置,可以很好地扮演一名观察者的角色。

坐在这个位置,眼神微微移过去就能看到他的小半张侧脸,有时觉得他正专注盯着黑板,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只是眼睛看着老师,手却一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演算着什么和课堂内容毫不相关的东西。

沈予栖视力很好,能看见草稿纸上写着一行行复杂的公式,他看不懂,却能分辨出那不是高中的知识。

原来他叫季微辞。

季微辞。沈予栖在唇齿间将这个名字无声滚了好多遍,像是某种预演。

原来他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因为以前跳过级。

他聪慧得实在突出,大家私底下叫他“小天才”,然而在本人面前又一个比一个老实,没办法,小天才看起来真的很高冷,简直随时随地凝水成冰。

原来他脖颈右侧有一颗痣,大部分时候被校服的领口挡住,然而当他垂下头专注做题时,这颗痣就会被放出一小会儿,又在抬头时被藏起。

自从沈予栖注意这一点后就有些控制不住去看,玩捉迷藏似的。

原来他皮肤很薄,脸颊很软,笔尾无意间轻轻一戳就陷下一个微微泛红的小坑,思考时手撑下巴撑久了也会留下一片红印,解完一道题的时间后又会消退。

原来他不是冷漠,是对处理人际关系有些迟钝,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同学来问题时他会停下手里的运算帮忙解答,但如果谁要来与他搭话闲聊,他就会流露出看似冷漠实则有些迷茫的表情。

沈予栖和季微辞坐了半年斜前后桌,说的话不算多。但这没什么,因为季微辞和谁说话都不多。

开学这么久,也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偶尔季微辞会转过身来问沈予栖一些语文阅读理解的问题,面对知识,他难得表现出几分困惑。

那模样很稀奇,原来小天才也不是每门每科都擅长。

沈予栖一边给他分析着,一边分心用余光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心里不断涌现出陌生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情绪是什么,只是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让人对无趣机械的校园生活生出几分期待。

季微辞很聪明,针对阅读题问了几次后就自己总结出一套模板和得分方法,聪明人永远会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方法论,应试教育不外如是。

于是他终于在几次考试阅读理解都稳定拿到满分后,转过身对沈予栖说:“原来阅读理解也可以不理解。”

这是个玩笑,是季微辞开的玩笑。沈予栖觉得珍稀极了,原来小冰山生动起来是这样的。

这是沈予栖第一次在季微辞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浅浅笑着的、有几分狡黠的,带着些孩子气。

很快,他又恢复到惯常平静如水的样子,冷淡的、理智的、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仿佛刚才的一次“出格”只是一个错觉。

虽然那是很短暂的一瞬间,沈予栖却觉得他从未把谁看得这样清楚过,是1080p、是蓝光、是4k的画面,清晰到甚至可以在记忆里反复播放。

下课时间,教室里人声嘈杂,走廊外时不时有人跑过,不知是哪个班的同学在玩幼稚的追逐游戏,引发一阵阵哄笑。

头顶的吊扇呼呼吹着,将两个人额前的头发都轻轻吹动,沈予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吹动了,怎么都不肯安稳地待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