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栖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他似乎是天生的微笑唇,唇角浅浅翘着,也不知是不是在笑,但声音有几分轻快,“这次你想我的名字只用了四层楼的时间。”
“我那次应该是没看见你,不然会想起来的。”季微辞认真说。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见过的东西基本上不会忘,只是他的大脑需要处理的信息太多,许久不使用的记忆碎片会被暂时搁置,需要时则又被找出。
四层楼的时间里,季微辞对沈予栖的记忆从高一分科前总与自己的成绩紧挨在一起的同班同学,到分科后领奖台上作为文科年级第一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时,余光扫过的侧脸。
最后定格在两年前应邀回母校演讲时,荣誉校友墙上的那张穿着西装英气逼人的照片、和介绍中毕业于某藤校,又在国外创立律所的个人信息上。
电梯突然停住,电梯门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12楼。
门又缓缓合上,电梯继续上升。
“是暂时回国吗?”季微辞顺着记忆问。他很少主动挑起话题,或许是因为电梯窄小封闭的环境让他久违地感到一丝局促,这感觉并不令人不适,很新奇。
“已经回来半年了,以后在国内发展。”沈予栖看着一层层上升的层数,心脏跳10下电梯会上升一层,可他又觉得太快,电梯和心跳都是。
他停止自我折磨,又看向季微辞:“你在研究院实验室工作,对不对?”
季微辞先点头,而后才流露出意外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沈予栖说。
“这里,”他又说,抬起手,公文包就滑落在手肘处,他点了点自己耳后的位置,“有口罩留下的勒痕。”
小小的、红红的一道印记,因为季微辞皮肤白所以有些显眼。可这红痕那么小,又被耳边的碎发遮住一些,如果不是观察得非常仔细就很难发现。
季微辞对人的行为动机极其不敏感,以至于并未发现这个异常,但他却对信息逻辑很敏锐:“为什么不猜我在医院工作?也会沾上消毒水的味道,也会长时间戴口罩。”
“好吧。”沈予栖笑起来,像是认输。
他坦白:“我看到过你的新闻。”
“叮——”
21楼,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下电梯。
季微辞这才意识到,这栋楼每层都是一梯两户。
也就是说——
季微辞看向与自己同时停下脚步的沈予栖。
原来他们就住对门。
“好巧。”沈予栖先开口。
季微辞点头。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对面什么时候住进了人,一方面是前段时间忙着项目和实验,家就是个落脚睡觉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通常对身边无关事物的关注度很低。
沈予栖看着季微辞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时声音有点轻:
“季微辞,”他问,“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
第2章邻居
“要不要交换个联系方式?”沈予栖问。
季微辞看过来,他的眼睛那么清透,似乎能将人一眼看到底;可又是那么纯粹,分明什么都不懂。
沈予栖撞上这样的目光,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几乎有些泛白。
“最近接的案子有些生物和化学方面的问题,不打扰的前提下,偶尔可以请教你吗?”他又补充。
“好。”季微辞点点头,拿出手机。比起无缘无故的示好,他更喜欢有目的的交往,这让他有种明确感,很轻松。
他很少交朋友,人际关系简单到一双手就能盘算完,通常来说,他的任何行为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更不会花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但沈予栖给他的感觉还不错,他不讨厌这种接触。
交换联系方式后,两人各自回家。
季微辞带上门,用玄关处摆放着的免洗洗手液和酒精喷雾消毒,这是他每天回家做惯了的动作,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他想到沈予栖说自己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的确是会有的,只是从前很少有人和他聊这些闲话。
他收回思绪,将用过的物品准确地各归各处后才往里走。
整间屋子和交房时没什么两样,整洁得跟样板间似的,几乎没有任何非功能性的家具和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