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音乐声停止。
艾翀动了动眼皮,被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唤醒,他略显迷茫地抬起头,看见宫学祈的电动轮椅逐渐靠近。
宫学祈怀里放着毛毯,看样子是为他准备的。
艾翀赶忙坐起身,并为自己的醉态道歉:“不好意思宫先生,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没关系,”宫学祈将毯子递过去,“小心着凉,这屋子空旷,夜里有温差。”
“谢谢。”
艾翀面带感激,一股暖流在胸口翻腾。
宫学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眼神变得微妙,语气却很单纯:“艾老师,你在梦里叫东哥。”
艾翀一愣,耳根子马上泛红,“哦,是嘛..我的一个朋友。”
他想用广泛的称呼含糊过去。
宫学祈露出善解人意的笑:“我不打听这个人的全名,我想他在艾老师心中一定占据重要的位置。”
“是的,是很重要。”艾翀黑色的眼睛里有哀伤的神色。
“表白过吗?”宫学祈特别直接,不等对方消化这个问题,他又道:“难不成被拒绝,才让艾老师这么伤感,做梦都念着他的名字。”
某个瞬间,艾翀感到一丝敌意,可是对上宫学祈漂亮又明媚的双眼,他觉得是自己多心,大概是酒精带来的错觉。
他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惆怅地摇头:“没有,只是好朋友。”
宫学祈像个八卦小生,双手托腮,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艾翀闭上眼睛:“不..做不成朋友了。”
宫学祈打量他的醉态,有点失望,按动轮椅往后退,出去之前说句:“懦夫。”
艾老师幸运的没听到,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进入混沌的醉酒状态。
时间还早,晚间九点多。
夜生活刚刚开始,上床就等于浪费大好时光。
宫学祈百无聊赖地在工作室画画,状态不佳,他又回到书房找艾老师。
艾翀从傍晚开始品酒,掺了好几样,实在提不起力气陪他玩。
“可怜..”宫学祈端详着艾翀熟睡的脸庞,眼底既有嘲讽也有同情,“我帮你发现一个重量级情敌,他叫傅世朝,你肯定不认识。”
艾老师睡得香甜。
宫先生在旁边自言自语:“闻真说的对,像你这样的朋友,林遇东一抓一大把,那个叫傅世朝的不一样,我猜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我告诉你,这种情况最难办。”
他随手拿起杂志翻看着,冲熟睡的人挤挤眼:“也不怪你懦弱,林遇东是个极品,自私又霸道,他把你当工具,还不允许你这个工具表达心意,利用你的资源,还用你的感情威胁你,没见过比他更坏的男人了..”
忽然,有一道颀长的黑影侵占宫学祈的视野。
他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缓慢抬起头,看见嘴里的男主角就站在正前方。
林遇东一身西装挺括有型,对着他微微颔首:“宫先生,背后讲人坏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宫学合上杂志,往旁边一扔,“我是真小人,要说伪君子,你在这个赛道一骑绝尘。”
林遇东颇为幽默地抱拳:“过奖。”
“你怎么来了,”宫学祈的嗓音不自觉软下来,看一眼沙发上的艾翀,不易察觉地撇嘴,“为了他?真怕我吃了他,还是怕他酒后强了我?放心,艾老师是真君子,他可干不出趁人之危的事。”
话里有话。
林遇东全当没听见。
他径直走到沙发区,低眸看着熟睡的艾翀,就近坐在旁边的单人椅里。
宫学祈按动轮椅凑近,好奇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说我自私又霸道的时候。”林遇东的目光还停留在艾翀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关心。
装的。
宫学祈敢赌上自己的庄园。
“虚伪..”他嘀咕着,“你来是想看节目效果吧。”
面对他的指责,林遇东泰然自若的反驳:“我虚伪?相较宫先生,我算是新手,至少在艾老师眼里是这样。”
宫学祈低眸,玩弄自己的手指,“我和艾老师之间有三分真情,剩下的七分全是玩,他发现真相也不要紧,为我最多沮丧半天,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宫学祈抬起手,指着林遇东的脸画圈圈:“你是真的狠。”
“我喜欢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林遇东表情不置可否,“看样子艾老师就没清醒过,你呢?听说你们夜夜笙歌,身体承受得住酒精的摧残吗?”
“艾老师有风度,他从不敬我酒,一直劝我少喝,”宫学祈熟练地操控轮椅,退到酒水车旁,执起一支红酒杯,“但他拦不住,我想喝。”
语毕,他饮尽杯中的红色液体。
放下杯子时,他整张脸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犹如最美的琥珀。
林遇东这才发现,他带着醉意在跟自己聊天,难怪看起来和平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