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祈像一摊白色废料窝在椅子里,带点鼻音说:“你看新闻了吗?”
宫学祈讪讪一笑:“你留人在这里过夜,闹出不小动静,别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我听了都不敢相信,这座庄园大概从你出生后就没外人留宿的记录,”她执起咖啡杯抿一口,手指上的珠宝闪闪发亮,“还好,那个人不是林遇东。”
“是林遇东的人,”宫学祈困得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他俩要好呢。”
“好?”宫威不信邪地挑眉,“从哪看出来的。”
宫学祈忍不住又打哈欠:“我在想..他要是真把人带过来,那就没事了,可是他没有,说明这个文绉绉又单纯的老师跟之前那些臭鱼烂虾不一样,东哥对他有点意思。”
“呵..”宫威毫不客气的冷笑,“你太抬举林遇东了,你在说艾翀吧,有利用价值而已,现在怎么样?出了事还不是被他一脚踢开,他没有心的,包括你在内,你也会被他利用。”
“姑姑了解的,我最不怕被利用,”宫学祈闭着眼睛笑起来,“我自己有感觉,他能让我兴奋,这就足够了。”
“同一种人,怪不得能看对眼。”宫威意味深长地点头,“某些方面你俩挺像的,都是唯我独尊,好比一山不容二虎,真的斗起法,只会两败俱伤。”
“林遇东要是稍微感性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哎呦,不容易啊,”姑姑揶揄道,“你碰到铁板了,不过..”她语气微顿,眼神有些许变化,可疑地压低声,“我听说他把表弟放在你身边,你竟然同意了。”
敌人都打进内部了,换谁也坐不住。
宫威老早就想来庄园一探究竟,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冒然前来很像兴师问罪,不管不顾心里又不踏实,这次借着准备礼物的机会终于问出口。
宫学祈给了一个敷衍又真实的理由:“东哥教我下棋,我总得回馈点什么,生意人嘛,百赚不亏,你应该比我更懂他。”
宫威心里着了火,义愤填膺道:“他就看准你这点,没有生意人的算计,全是艺术家的随心所欲!摆明了让他弟弟来偷艺,不要脸。”
“他确实,”宫学祈附和,“所以天下无敌。”
宫威劝道:“阿祈,你不应该如了他的愿。”
宫学祈强忍着睡意,坐正了身子,“姑姑,你觉得我会跳槽吗?”
他一下子戳到姑姑的肺管了。
宫威神色稍变,眼底冒出警惕:“你会吗?”
宫学祈莞尔:“不知道。”
这是实话。
他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事连他自己都不敢妄下定论。
“你不会的,阿祈,”宫威忽然笑了,自信心瞬间回来大半,“林遇东是咱们的老对手,我是你姑姑,对你多少有点了解,你喜欢无穷无尽的对抗,一直在寻找势均力敌的对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投敌呢。”
宫学祈眸光亮起,“姑姑确实了解我。”
“你看中他,其实是想征服他..”宫威担忧地皱了皱眉,“我只是打比方,如果真的被你做到了,之后呢?”
宫学祈缓慢地眨眼,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看情况喽。”
宫威立马正襟危坐,仿佛如临大敌,“所以我不希望你招惹林遇东,他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这个人报复心极重,曾经有人把化学合成的宝石卖给他,他就找全世界最好的律师团队,两年内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从那以后没人再敢卖他假货,他真的是往死里整。”
宫学祈表示支持:“姑姑,你可以学一下。”
“得了吧,”宫威冷嗤,“林遇东是痞子,我不是。”
“可你叫他东哥。”
“口服心不服。”
“哈哈哈..”宫学祈发出一阵低笑,伴随着打哈欠,他擦拭眼角的生理眼泪,倦怠的神色毫无伪装,“好困啊,睡眠是传统生活的赐予之一。”
“什么鬼话。”
“跟艾老师学的。”
“.....”
宫威还想再聊聊程应岭的问题,但闻真已经把后续工作做完,优盘和宝石一同奉上,立马堵住了她的嘴。
“阿祈,我不打扰你了。”
宫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走人。
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视线落在宫学祈的红发上,目光陡然变得深沉,免不了要多说两句:“明天是东哥拍卖行的启动会,邀请了不少政商名流,媒体记者也会到场,你在这个时候给他使绊子,他心里肯定不高兴。”
宫学祈无声叹息,一脸天真无害:“关键是,我没想让他高兴。”
宫威冷脸摇头:“阿祈,我再说一遍,他不是什么好人。”
“巧了,我喜欢坏男人。”
“我不管他现在是谁,他以前什么样我不会忘记,我笃定他没变过。”
撂下这番话,宫威拿着宝石转身离开。
四周恢复了原有的宁静,连风声都听不见。
宫学祈的困意竟然慢慢消散了,盯着没有知觉的双脚,陷入长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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