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我到战场中就走了。”斛律光说,“他说得回曜金宫修炼至少好几百年,不能再下山出来。”
项弦与萧琨对视一眼,萧琨安慰道:“待得此战结束,你们再上曜金宫去探望,他已活了许多个年头,想必不会有事。”
萧琨这么一说,斛律光倒是紧张起来,颇有点惴惴不安,项弦却拍了下斛律光肩膀,说:“前世他与你师徒一场,俱有因果缘法,不必太担心,若你真放不下,届时我准你上曜金宫去伺候他,到你阳寿尽的那一天,也就是了。”
斛律光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阿黄从天际飞来,停在项弦肩上,恢复凤凰之身后,它稍一靠近,所有人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犹如裹着一股生机奔腾、浴火重生之力,却不觉灼热。
阿黄道:“鸟儿们说,泰山顶上空中出现了一座浮岛。”
萧琨:“天魔宫出现了。”
项弦沉吟片刻,而后道:“倾宇金樽被回收,穆天子一定觉得再隐藏天魔宫也无济于事,咱们想进去,已随时能进。”
萧琨环顾四周,说:“唔,各位,咱们得启程了,先去听听长戈前辈怎么说,他朝咱们发出了召唤。”
宝音道:“哎,等等,你看这副模样,大伙儿像能动身的么?”
满地伤员,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白猿伤口痊愈后因失血过多仍十分虚弱,此时睁开双眼,闷声道:“我已好了,老爷。”
他设法变幻为人,却几次站不稳。
萧琨眉头深锁,此时景翩歌又朝他们走来。
“宿命之轮还在魔王处,”景翩歌说,“你们必须尽快夺回它,否则仍有变数。”
“知道了。”萧琨说,“只是一场大战后,我们都需要休整。”
“你会把它交回的,对罢?”景翩歌发动幽瞳,蓝光在父子二人面前闪烁。
萧琨注视生父,片刻后道:“会。”
项弦说:“我可没答应你,凭什么?谁先看到就是谁的,这么在乎,为什么自己不去抢?”
景翩歌坦然说:“我不行,没有这个实力。”
项弦:“那就不要对我们发号施令。既没有实力夺回它,你早已失去了对它的处置权。”
萧琨本想劝项弦没必要发火,但见项弦认真地在与他父亲吵架,心中充满触动。
景翩歌又道:“拿到宿命之轮后,一切仍未结束,真正的对抗,反而才刚开始。”
项弦眉头深锁,盯着景翩歌,但这名战死尸鬼王没有用幽瞳来读他的心。
景翩歌只道:“请务必将它还来,才能彻底解决魔族之患,相信我,护法武神。”
说着,景翩歌朝二人行礼,转身离开。
项弦与萧琨对视。
萧琨:“你只是不服气,别人说西,你一定要往东。我猜他若说将宿命之轮取回后送你,你反而不要了。”
“我才是魔,”项弦道,“我有执念,怎么?”
余人都看着他俩,萧琨略觉尴尬,咳了声,项弦却示意萧琨,该安排下一步行动了。
萧琨想了想,说:“这样,罗兄、段兄,两位且先休息。”
考虑到昆仑山白玉宫并非凡人所能涉足之域,罗正、段昭雍又受了伤,虽有潮生协助治疗,但修为损耗严重,第二场进攻天魔宫的大战中,显然不能再让他们出战。
“至于甄兄。”
甄岳起身,说:“萧大人,你带上金樽,兴许能帮忙,待你们打完这场后,再还到杭州。”
萧琨接过倾宇金樽,没有过多推让,只道:“这是甄兄家传法宝,就怕在我们手上,难以发挥其作用。”
甄岳道:“项大师熟谙天下法宝的器之道,定能驾驭。”
项弦接过倾宇金樽,看了两眼,将其收起。甄岳又道:“我就不去添乱了。”
“行。”萧琨知道甄岳主动请辞,也是不想往昆仑山去,一方面为了保命,另一方面也以免他们为难。
金龙飞起,载着项弦、萧琨、潮生与乌英纵、宝音、牧青山、斛律光,飞越祁连,前往昆仑。拔高之际,阿黄在云层下盘旋,众人又纷纷低头看,只见洪水缓慢退去之后,再次现出战死尸鬼大军。
军队有条不紊地在景翩歌的带领下集合,撤出玉门关。高昌人亦纷纷动身,回往关外的家园。
萧琨控制金龙放慢速度,让它飞得尽量平缓一些,毕竟载着的人太多了,项弦则从身后抱着萧琨,协助他越升越高。云雾掠过又被风吹散,现出瑰丽的神州大地,此时的河西走廊已成滩涂,水流尚在不断往关内之地与图攀盆地流淌而去。
“龙竟能飞得这么高!”斛律光惊讶道。
“第一次搭龙,什么感觉?”萧琨回头道。
“不是第一次了,”斛律光说,“禹州将我送到了战场呢。”
斛律光的左半身依旧覆着不明显的龙鳞,沿他赤裸肩背延伸到脖颈。他本就肌肤白皙,肌肉瘦健,此刻更添神秘与强大的美感,若闭嘴不言,倒是有几分绝顶高手的气质。
“有龙力守护心脉,”牧青山说,“想必不会死了罢。”
宝音嗔道:“再死怎么着?你要陪他一起去吗?”
牧青山:“别胡说八道!”
宝音:“我可是记得有些人,曾经哭得肝肠寸断呢。”
牧青山:“哪里就肝肠寸断?你这也太夸张了,学了汉人的成语,不要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