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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梦华录 第96节(2 / 2)

萧琨眼看已有希望,却怕斛律光重伤,更怕魔龙冲进高昌城中,只得从高处飞下,祭出玉玦,魔龙发出狂吼,黑气滚滚,被吸入龙腾玦。

项弦从旁冲来,协助萧琨,搭在他的手背上一同发力,两人同时猛然一收,魔龙才被彻底收回。

平地上留下头破血流的斛律光,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继而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潮生快步跑来,跪在他的身边,抚摸他的额头,绿光绽放,为他疗伤。

项弦与萧琨前来查看,见伤得不算太重,才松了口气。两人将斛律光扶起,一时不知道该安慰还是嘘寒问暖一番。

大伙儿保持沉默,在那寂静中,项弦与萧琨同时叹了口气。

斛律光茫然地看看大家,说:“对不起。”

萧琨与项弦马上异口同声道:“不要紧!”

萧琨说:“你没事就行,切莫往心里去。”

项弦解释道:“我们只是在想,该如何上昆仑。阿黄,要么你……”

“我不去!”阿黄看破了项弦的意图,无非让它再上山一趟,找禹州下来接。

阿黄忍无可忍:“要去你自己去!上回飞得我累死了!昆仑风大不说,还冷得要命!白玉宫地方大不说,外头有结界,进不去,喊人也听不见!嗓子喊哑了才找着个人。”

“啊,对不起。”潮生说,“长戈他上了年纪,耳朵有点背。”

“你这回可以不着急,慢慢地飞过去。”项弦说,“不然你看咱们这一大群人,拖家带口的。”

“不,”阿黄展开了抗争,“我哪儿也不去。”

“好。”项弦只得说,“那么……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萧琨想了想,说:“既然前往昆仑拜访,便须得展现诚意,我记得西域楼兰古道,亦能朝圣。”

乌英纵答道:“是,我记得,虽然从未去过,但自小便听说。”

项弦打了个响指,说:“出发。”

太行山巅:

一只浑身沐浴黑火的巨大鸟儿飞来,砰然撞上了无形的结界,全身火焰四散,发出痛苦的嘶吼。

牧青山身穿一袭猎户束身衣,不畏风雪,背着一个箭筒,箭筒内只有一根箭,箭头闪烁着五色光华,犹如梦境闪烁。

“鸟儿啊,你还不死心,在寻找什么?”牧青山的眼神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蒙眬之中带着飘忽与茫然,“寻找那些根植于你回忆之中的不甘与执念么?”

黑翼大鹏鸟羽翼重重收拢,声音犹如雷霆。

“你又何曾破除过心中执念?”黑翼大鹏化作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沉声道,“不远千里,追寻我直到此地。”

牧青山展开右手,手中凭空幻化出一张巨大的鹿角长弓,两处弓头闪烁寒光,出现利刃,只等黑翼大鹏鸟扑下,便要展开一场玉石俱焚的死斗。

“若苍狼、白鹿同在,”黑翼大鹏低声道,“兴许与我尚有一战之力。仅凭你……”

牧青山没有回答,双目陡然变得清澈,视线落在高空中的黑翼大鹏身上。

“……仍然扭转不了这一切啊。”

话音落,黑翼大鹏化作黑焰流星飞射而下,牧青山则化作一道光华,双方动作极快,化为太行山巅缠斗的虚影,在高空中数下碰撞,鲜血飞洒。

黑翼大鹏浑身魔气爆散开去,及至短兵相接的刹那,黑翼大鹏亮出魔爪,一爪朝牧青山当胸穿过!

巨响声起,重重梦境涌来。

鲲与鹏合而为一,悬浮于空中,俯瞰神州大地。

“我便将是这宏伟世间,唯一的主人——”天魔之声震彻旷野,过往的无数记忆犹如海啸般飞速涌起,被红光与烈焰笼罩的凤凰大明王,曜金宫中的日出与日落,孔雀大明王沉睡的面容……诸多飞鸟犹如层云滚滚东去,人间的沧海桑田变迁……

……及至北地巨鲲化作眉眼间蒙着黑布的妖王,朝他走来。

时光中,上一任驱魔师朝他射出了最后一箭,鲲鹏再度分离,黑翼大鹏的妖身崩毁,修为尽失,一缕幽魂投向天脉,再度转生。内丹依旧流浪于大地,渐渐地,在戾气滋养之下,再一次聚集为人形,那缕执念追寻着过往,充满了不甘与怨愤,凭借最后心愿,重塑了自己的身躯。

黑翼大鹏睁开双眼,一手保持刺穿牧青山胸膛的动作,全身被梦境中的回忆所笼罩。

牧青山口鼻中源源不绝地涌出鲜血,却已拉开了巨大的鹿角弓,将箭矢抵在了黑翼大鹏的胸膛处。

牧青山放箭!

太行山巅的高空中发出一道爆破,魔气冲击波扩散,吹起千年不化的积雪,曜金宫的结界却依旧坚固无比,直到最后,仍未朝黑翼大鹏王敞开大门。

短短刹那,黑翼大鹏与白鹿同时化身兽形,纠缠在一处,又猛地分开,白鹿拖着鲜血,坠向太行山深处,黑翼大鹏则在空中斜斜被击穿,爆散出滚滚黑气,内丹破碎,坠向远方。

天魔宫:

浮空岛高悬天际,雷云环绕,终年不散,黑气隐隐萦绕于宫殿各处,宫外巨大的平台插入雷云深处,底下是万丈之遥外的神州大地。

九条道路延伸向岛屿中央的中庭,中庭生长着黑色的参天大树,树木的脉络与枝条隐隐泛着光泽。黑树顶上,则是随着时间流逝而缓慢旋转的金色巨轮。

一道黑气在前引领,撒鸾跟随于黑气之后,来到天魔宫正殿中。

“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的声音在正殿内响起。

撒鸾顿时紧张起来,四处环顾,只见巨树下的王座前,一名男人站起身,朝他走来。那男人上身近乎赤裸,身下围一袭王裙,皮肤白皙,身材瘦削,胸膛、腹肌处隐隐泛着黑色的符文。

他的左肩处受了明显的伤,肩上停着黑色的鸟儿,鸟儿释放出黑火,覆盖了他的伤处,在火焰的力量下,男人的伤口正缓慢愈合。

他的长发被编成了数条小辫,束于脑后,面部带有古老西戎人的特征,眉目形态充满狂野之风,高颧骨,高鼻梁与深目,额上文着刺青,与现今世上宋、辽、金、夏任意一地之人俱有极明显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