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心里没什么波动,打仗死人太正常了——他这么想。
于是在他们调转马头,准备自井陉往西直扑晋阳的时候,在身后的山谷两侧听到了喊杀声。
“好久不见贺兰庆云。”为首的女将一身战袍严阵以待,身后是执着军旗的兵卒,她站在横着的桥楼上,两侧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林立军旗让人摸不着底,“上次见你还是在蜀中吧?跟着你爹跑来跑去,现在倒是出息了,调虎离山呐。”
“权随珠!你不在铁关河……”贺兰庆云开始害怕起来,四周是巍峨群山,敌在暗处,兵力多少尚且不知,更何况权随珠占据了高处,往下就算是射箭也能把他们全部包了饺子!
达奚铎心怦怦直跳……娘的,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这女阎罗!
“啊呀,人家现在是驸马,手里还有个小皇子,攀什么关系啊,我就一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她捧腹大笑,一旁的军士纷纷扶额,只见她解了囊袋饮了口酒,“你不知道吗,现在檄文传遍天下,要河北诸镇协力剿灭叛贼贺兰庆云,我一想这不老熟人嘛,就想着来会会你,结果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追了一路没追到,原来你在深山老林里啊!”
贺兰庆云愤愤道,“你这嘴还跟以前一样。”
“承让。”权随珠擦了擦嘴,随手扔掉囊袋好不潇洒,“弓弩手,准备!”
“撤!”贺兰庆云心想我真是傻了跟她废什么话,于是带领着军队迅速往晋阳的方向跑,一时间辙乱旗靡军阵全乱,丢盔弃甲,辎重全部扔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反攻。而不出一会儿,走的走,散的散,原地投降的也不在少数,悉数被权随珠整编入伍。
身旁的戚徐行看到这一幕不禁啧了一声,“你还挺会用计的……”他环顾山谷,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但是权随珠这空城计唱得真是厉害。
“打仗就这点,诓蒙骗,趁你病要你命,他们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伏兵,这会儿嘛,正是惴惴不安的时候。如果一个人运气好了太久,那么他就比谁都害怕噩运降临。”权随珠望了望远处群山,“好了,我的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晋阳的事儿了。”
她拍了拍手,屈肘搭戚徐行的肩膀,“怎么,你家主公不用你啊?要来我幕下么?正缺人呢,文武都缺,来了就是骨干后备,我不会亏待你的。还有,你家主公所说的小皇子,是真是假啊……”
戚徐行没心思听,他指了指乱军中一袭黑衣眼神空洞、披头散发的女子,对方正躲在草丛旁,乌发靓丽,一双眼摄人心魄不似凡间俗物,“你看,那就是……贺兰庆云的美姬?”
美姬蜷成一团,抱膝而坐,周围人只顾着逃命,没一个人在意她。
第105章急战
温兰殊一路急行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来到晋阳刚好看到萧坦、裴岌在检查巡城工事,一群人看到温兰殊带着后勤兵力去而复返心生疑虑,从城墙上匆忙下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洛阳如何了?”裴岌慌张问,这么快去而复返,实在出乎意料,“难道洛阳之围已解?”
温兰殊很快重复了一遍洛阳的情况,然后让军士先入城歇息,很快晋阳的补给就上来,热汤和酸菜、胡麻饼算是犒劳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将士,在蒸腾热气中,温兰殊终于能喘口气,和裴岌、萧坦一起入了晋阳府衙商议。
“晋阳可否受到敌军侵扰?”温兰殊问。
萧坦摇了摇头,“并没有,最近我们倒是一直都在加紧城防不敢懈怠,阴山一带的漠北部落也有点小动静。”
“那就好,说明我们走得比他快。”
裴岌:“他?”
“贺兰庆云想要逼迫先帝退位,被拒绝后,囚禁了先帝。而后先帝不予合作,自百尺楼上一跃而下,以死殉社稷。如此一来,城外铁关河与卢彦则有了充足的动机入洛,他们两个掌握了玺印与皇子,洛阳已然安定,就是周围还有些叛贼在闹事。”温兰殊草草总结后接着说道,“我们都以为贺兰庆云会入泽潞二州,进而图晋阳,但是他踪迹神秘,我们猜测他可能会来偷袭晋阳,就赶紧回来了。”
这种担心有理有据,晋阳精兵都勤王去了,虽说城防坚固,但谁也不敢托底,毕竟长江天险也无法阻碍王濬楼船,萧坦和裴岌对视一眼,立即下达指令,“传我命令,晋阳全城戒严,坚壁清野,不给贼人一点可乘之机。”
“我去疏散百姓。”温兰殊深鞠一躬,长揖行礼,“贺兰庆云估计很快就会赶到,不知府君和萧公知不知道他用兵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