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网站首页 > 清云鉴 > 清云鉴 第414节

清云鉴 第414节(2 / 2)

从绿儿口中得知,宣王自小极宠她,如此得葬其父身侧,绿儿心下应是欣然。

白衣人敛目罢,带着身后少年人,转身而离。“枭儿,随我入宫罢。”

立得召见。

御花园内。端木若华领身后仍旧是少年形貌之人站在曲水流觞的景亭中。

未久,叶征从太极殿方向行来,身侧只有李总管在随伺。端木若华虽也能感暗处影卫的声息。

“先生入宫私下请见,可是又得天示预警?故来指示?”叶征走在亭前鹅卵石铺就的花间长径上,还未入亭,便已开口询问道。

端木若华微低头行了一礼,而后抬头直视了帝王。“端木此来,不因天示,是为私事。”微顿一声,女子肩头白发于落日余晖的晚风里扬起,她再道:“若皇上肯容我一言,请先屏退左右。”

叶征愣了一下,随后眸光微动,颔首以应:“也好。朕恰有桩私事,也想要请教先生。”

李总管随即退下。端木若华便感暗中影卫的声息也都退远至了数百步外。

叶征看向了白衣白发之人身后、安静立身未动的黑衣少年。

微觉异样。

“先生幺徒……”

四下已退。端木若华直言道:“端木所求之事,便是为他,故枭儿不必退远。”

叶征再愣,随即开口:“先生请讲。”

“三年前,枭儿为救我之性命,以身试毒,至心神尽失,已无意识,形同傀儡木偶。”见得面前帝王眼中立时浮现震色,白衣人续道:“此三年来,我与二徒惊云阁主遍寻天下医方,皆无办法,如今得知,唯有一法,可以再试。”

“是何办法?”叶征抬目看向白衣人身后的黑衣少年,这才明白此前所觉异样为何。

自他踏入御花园中,少年人便视他如无物,从始至终呆立如木,一动也未动。

端木若华正视面前帝王,便于此时,于景亭中跪了下来。“祈天塔,无尘珠。”

听到“祈天塔、无尘珠”时的震惊,亦不及下一刻看到白衣人于他面前屈膝而跪。

虽他是天子、在位帝王,但清云鉴传人承启天示,预祸明情,是世人皆知的天佑之人,九百年来备受尊崇,就算是帝王也只能尊之敬之,从不用跪叶氏。

叶征心门一紧,额间已涔汗:“先生快请起!”

白衣人未起。“端木亦知祈天塔内的无尘珠对皇室之重,今日所求,实为不情之请。”

岂止不情之请。非叶家皇室不得入祈天塔,更不能见无尘珠,此为叶氏祖训之一。

便同清云鉴九百年来无人敢于不尊崇。叶氏立国至今,亦无皇室以外之人请用无尘珠的先例。

第392章凛凛寒风冽

“先生可知,无尘大师亦是皇室血脉?”

夕阳斜照,暖色的余晖洒落在御花园内,值此暮冬,反透凉意。

景亭中跪身的白衣人闻声微愣,眸中闪过讶然之色。

叶征再度伸手虚扶女子,端木若华见之,未再令其为难。

不等帝王将手伸近,已起身来,立身在了叶征身前两步外,目光沉静。

“凡有皇室血脉出生,都会被取血滴于无尘珠之上,倘若无尘珠亮起,诞生的那位皇室子,就是被无尘珠选中了,他便会成为代当时皇帝接受战罪天罚的命定高僧,一生幽居于皇宫最西的拂罪院祈天塔内,守着无尘珠,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叶征叹一声,便与白衣女子坦言道:“这些朕也是接过传国玉玺后,于太庙之中翻看叶氏族谱,才得以知晓。实则便同‘清云鉴传人’一样,无尘大师也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传承和共用的称谓。其之所以修为和武功无人能及,也并非因为心境极空……而是每一代‘无尘大师’都会在临终前将毕生功力传给新的‘无尘大师’。如此代代相传,所以修为深不可测。”

端木若华震了一震。从未想过会是如此。

若是连无尘大师亦为皇室子孙,非叶氏之人欲用无尘珠,确实更明其中之艰。

御花园中,朔风夹着寒意拂过花草暗荫,白衣之人立身景亭中良久,忽而开口道:“皇上可还记得……先帝曾有一位容仪出众却品行不端,放浪形骸、风流成性,终因纵欲无度,亏空己身,因而早亡的胞弟?”

叶征愣了一下。“先生说的是小缳王叔?”

白衣白发于风中轻扬,端木若华凝声语之。“我本名端木孑仙,是随母姓,‘孑仙’二字,是家母为我所取,此名应是……正与缳王表字‘情欢’意境相逆……是因家母对此人余怨难消。”

叶征听得,目中不由微瞠:“先生的意思……先生之父难道是?”

缳王表字,少有人知,因是他自己所取,皇祖父对此不悦,除了缳王叔自己,从来无人敢提。

自己若非为帝,入太庙看过族谱,对此有所记忆,恐怕也不得而知。

晚风拂衣,广袖如云。端木若华平声续道:“端木生母,名唤端木砚心,原是荆州乡野一位女先生。父母早亡,她承父业在村中执教,兼代人书札为生。明帝天和十一年,小缳王被先帝派去归云谷请清云宗主入宫议事。途中偶遇家母,心生邪念,于归程途中派人将其掳到了下榻的驿馆。初时以礼相待,温情软语,百般诱哄,后因家母始终不为所动,便强行迫其与他承欢。数日之后,留下几金,自顾回京。家母后因有孕只得离开学堂,为避闲言蜚语,独自一人隐居于荆州山野,直至病殁于山中。”

抬头来回望面前帝王目中震色,白衣人再道:“家母病殁后,我依言将她葬于了山中小居一侧,不立碑,不堆坟,植花草于土上,焚书稿以为伴。便同她的余生一样,隐没山野之中。后因稚龄体弱,我孤居山野难以自存,于下山途中昏倒在了山道上,被我师兄墨然所救……时年八岁。”

叶征震色道:“如此说来,先生之父确是小缳王叔?那先生与朕岂非是堂兄妹之亲?!”

亭中白衣女子面容如水,微澜不起,双目垂落下来,微低头与身前帝王道:“端木与家母,皆无意与叶氏皇族攀亲,更不曾想以此间牵连,为己谋求一荫、一瓦、一粟,今日为救爱徒请用无尘珠,适才道出,望陛下酌情。”

白衣白发之人正视帝王,语声转而凝肃:“端木所言,句句属实。”

叶征叹了一声,忽而笑道:“先生是清云鉴传人,大夏境内世人无不尊崇,只要你想,开口之言可等同天示。其实先生想用无尘珠,明明只需跟朕说,得预无尘珠将为祸夏国,此后不能再将之留在皇宫,需由你带去归云谷……朕即便有先诅训诫在,又如何能违逆‘天示’?自然只得遵循……可先生偏偏从未想过利用自己清云鉴传人的身份,谋求心中所欲。”

端木若华闻之已震。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叶齐最后所诉之言。

——“在孤眼中,你便是我大夏朝最异的妖!最邪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