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接道:“或可沿地下血池,悄然潜出毒堡。”
虞韵致点头。
阿紫当即道:“我不怕毒!我可以先去探探路!”
端木知道不假,点头而允,同时道:“只阿紫一人不惧池中之毒,池中之路仍非我等生路。”
有人看着白衣人便道:“若先生能解毒,我等也不惧潜入毒水!”
端木若华摇了摇头,听着屋外的雨声道:“血池之毒,轻易难解,与其费时解毒再入毒血,不如试看能否将池中毒血引流至别处,再入水道。”
虞韵致当即眼中一亮:“正值大雨,如此即便堡外赤影河中的水有何异样,围守的士兵也难轻易察觉。”
端木若华点了下头,而后道:“为免水道中仍有余毒,可取少许池中毒血,予我和阿紫看看。”
虞韵致当即点头。
雨声如沸,于青石泥径间溅落无数水花。
当夜阿紫于血池中出来,所言却不乐观。
虞韵致与众人道:“毒血可以引流,但据小姐所言,水道过窄,便是以小姐的身形潜出都十分费力。”
端木若华并非没有料到,闻言眉间沉忖。
阿紫洗完澡出来,抛着手中几颗毒丸道:“我手中的毒丸加了我的血,可与血池中的毒相抗,有没有人肯服下毒丸跟我去将水道拓宽???”
四下的江湖中人对视一眼,有不少应了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搏,我等愿去。”
“水道曲折蜿蜒,想要全数拓宽,差不多要三日。”虞韵致看着白衣人道。
端木若华闻言转面对着屋外院中沉落的雨:“……只望时间能来得及。”
次日夜深,梅疏影醒来。
白衣的人自叶绿叶处过来,正于榻边为他看脉,有感指下之腕微动,不由抬首面向榻上。“……阁主?”
蜷卧女子膝上的雪娃儿也当即伸长了脖子望来,一眼看见梅疏影睁开的双目正静静地凝视着榻边之人……随即兴奋地“咯咯”叫了起来。
“阁主可是醒了?”端木凝声问。
梅疏影几分恍惚地看着她,目光迷离而涣散,置于榻边的手迟疑地伸出,轻轻抚上了女子的颊。
端木微一震,愣愣地对着他的方向。
心头一时怔然,只觉他的举止过于亲昵,应予避嫌,又思及自己日前也曾如此贸然……不知所谓……
于是怔愣微久,便未避开他的手,只垂目对着他的方向又唤了一声:“……阁主?”
梅疏影呼吸仍旧沉乱,竟似比昏睡时更为急促,目中无神……怔怔地望她许久,复又阖上了眼眸。
端木有感他的声息变化,心头一窒,伸手再次把住了他的脉。
力竭之下强行对掌致内腑受怆、复又淋雨而后输尽内元,此番虚微之下竟是惹来了邪气侵身。
梅疏影额间滚烫,身上灼人,此刻竟是起了高烧。
端木附掌于他额上,眉间浮现忧色,未觉心上因他而起的牵疼。
风雨如晦,转眼三日。
血池中的水道仍未及全数拓宽。
虞韵致心下愈急愈凛,数次欲从毒堡内传书于一人,未成,心下只觉寒凛。
端木“看”罢血池中的毒水,已研出可缓其中毒之药,可保江湖中人于毒水中数个时辰亦无大碍。
除此之外,她一面等阿紫带人拓宽水道,一面来回于榻侧照料高烧反复难退的梅疏影和仍旧伤重的叶绿叶,面色便又苍白起来。
后一日,梅疏影身上高烧终于退了。
然与此同时,雨霁天晴,数日未见的阳光浮现天际,风清日朗。
白衣的人恰时伏卧于梅疏影榻侧,应是倦极,阖目无声,呼吸极浅。
虞韵致将梅疏影先前所穿白衣送入屋中,榻侧女子竟未醒,冷白的面容上神情平和而虚弱。
能见衰微。
虞韵致已感女子元力耗得太快,应早已不足以为渡身蛊所噬……阿紫之所以还好好的,便只因面前之人一直在用血元供养药蛊。
不觉唇间紧抿,语声便窒:“先生会这样做,全只因当日榻边,小姐哭着与先生说的那句不想死……是这样么?”
低头间目中一热,眼中便湿。
她伸手为白衣人披上薄麾,心中不得不忧:天一放晴,凌王极可能又以火矢相威胁……还来得及吗?
下一刻大开的房门前,雪娃儿突然探出脑袋望向门外。
一道白影扑翅而落。
虞韵致立时回了头,双目一瞠,看见一只雪白的鹞鸟落在了客院廊下、梅疏影房前。
军列弓矢已将毒堡团团围住,竟有飞鸟可以将传书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