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璃低头道:“云萧公子的心意璎璃代公子领,可是未得公子之令,璎璃实不敢将云萧公子领去。”顿一瞬,璎璃道:“实不相瞒,此次来求端木先生出手亦是璎璃擅自作主,只因公子危在旦夕,全系于端木先生手中,而先生……目不能视。”言罢立即抱剑凛声:“望能恕璎璃失礼!端木先生的安危,璎璃誓以性命相护,必不叫先生生半点差池!”
端木若华望着她的方向深深垂目,宁然道:“璎璃护法言重了。”
红衣女子再度抱剑一礼。
端木未多迟疑,面向前方静道:“如此,端木独自一人随护法去探阁主伤势。”
“师父……”蓝苏婉望着璎璃一时无话,驻步少许,面上轻忧道:“师父午后便未吃什么东西,是否先用过晚膳?”
端木摇了摇头,“伤病不可久拖,为师这便过去,你等陪同巫公子先行用膳,不必候我。”
云萧眉间微拧。久久,方道:“既是如此,我与大师姐说一声。”
端木点了点头。
云萧将元火熔岩灯递来,端木伸手接过,置于膝上拢袖掩住。
璎璃立时上前来推着白衣女子往别馆外行去。
青衣的人立身院中看着她们的背影,一时寞然。
……
月升,夜起。
叶齐一踏入书房,面色便极为阴沉:“你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已在书房中站得两腿酸麻的右相大人闻声便转向来人,匆忙跪下:“娄林参见王爷!”
叶齐立身在他面前,烟色长袍已换了墨绿色绫锻锦袍,森森然透出一股寒气:“你且与本王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自作主张?”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须发间被屋外的风撩出些许冷意,周身颤了一下,微扬声道:“臣只是想除去文墨染这一心头大患!”
叶齐立身书案前,深冷道:“那你现在除去了?”
娄林伏在地上紧紧拧眉:“文墨染已在死牢中被关了两个月有余。”
“你也知……他已被关了两个月有余?”叶齐回身看向他,“除了他,娄大人还听闻过谁在死牢里活过了十日?”
娄林心头一颤,在他的逼视下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臣……臣已知皇上不想杀他。”
“你知道的太迟了!”叶齐厉声道:“一动文墨染,皇上便已盯住了你,被牵联的惊云阁——这张江湖上最大的消息网,其主跑到本王面前当面拿天凌山庄来威胁本王!”
“可王爷需知,文墨染占据左相之位屡屡与我等作对……”
“他是皇上的人,自然会与我们作对。”叶齐冷冷睨向娄林:“你走这一招,扳不倒文墨染,真正有损的是惊云阁,还有本王和你。”
娄林还欲说话。
“还不明白么?”叶齐负手冷道:“有人借了你的手,来对付惊云阁。你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就连本王也被你牵联进了其中。”
娄林伏地未起,突然一个哆嗦。“王……王爷……”
“回答本王的话!是谁告诉了你,文墨染与惊云阁的关系。”
第171章月半风拂
酒香?梅香?
东街之上,端木微抬头。
璎璃伸手掀开酒肆门帘,将白衣女子推入了“雪胎梅骨”内。
红衣女子扶椅而行,左拐右行推着椅中之人行了少许,入了后院梅林一侧的回廊中。
端木听闻脚步声,望向来人颔首道:“玖璃护法。”
黑衣男子抱剑行了一礼:“拜见端木先生。谢先生不辞辛劳随璎璃前来出手救助我家公子。”
端木温然道:“不必多礼。若能有所助益,亦是端木心中所欲。”
璎璃看了一眼白衣之人,抬头望向梅林后的小楼:“公子之伤……就劳烦先生了。”
端木若华正色道:“端木必当尽力。”
璎璃肃然抱剑行礼:“多谢先生!如此,由玖璃领先生去见公子,璎璃有事在身,先行退下。”
玖璃看了璎璃一眼,目中掠过心疼。
端木若华颔首罢,红衣女子恭然转身,快步而离。
“先生请。”玖璃行至端木若华身后,推起木轮椅续往回廊深处行去。
乱石幽幽,枝横影斜,小楼独立。
暮春纷然不止的桃花瓣散落院中,穿过万千枯枝横梅,扬起又落下,辗转徘徊。
椅中之人入了小楼后,玖璃满面负愧地看着楼内盘旋往上的红木楼阶,道:“公子宿在二楼,我与璎璃未敢告知公子请先生过来之事,故而公子喝完药已经睡下……”
端木了然地点了点头,平声道了句:“无妨。”而后伸手扶住木轮椅之背缓缓自椅中站立起身。
“两位护法不易……端木便自行上楼罢。”
玖璃闻言而震,不知是震端木若华手扶朱栏缓步而上默然直立的身影,还是她那一句似是洞察诸事原委为他与璎璃而叹的“不易”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