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妃被“急宣、训诫”的字眼吓得魂飞,幸亏有儿媳及时搀扶才站稳。
“臣领旨。”尉窈从高显手中接过诏令,对高太妃说:“借盛宴之便,诏令先宣于元详,还请太妃、王妃带路。”
鲜卑人不讲究男女大防,贵女们都想目睹变故,一时间人去筵席散,都跟在宣旨队伍的后面走向外院的酒宴区。
路上,尉窈教高显:“我等出宣诏令,是代天子转述旨意,气势要足,这次你在旁边看,尽早学会应对百官的能力。”
杨范暗暗佩服尉窈又一次猜中皇帝心思,高显不仅出身不足,文才武略也欠缺,怎么让权贵大臣在最短的时间里接受高显已任高官,对其产生敬重畏惧呢?
自然是出宣诏令。
元勰、元详是宗王里官品最高的,剩下三位的脾气各有各乖张,换成别的宣旨官来,即使知御旨震怒,也习惯于奉承诸王,不敢在言行中得罪。
尉窈不一样!尉窈的每次升迁,都是对峙百官得来的!往后高显独自宣旨时,只需要认识诏令上的字,效仿尉窈的气势就不会出错。
王府仆役匆匆抄近道行走,等高太妃把宣旨队伍带到时,北海王元详已经斥退所有歌舞伎,不该出现在酒宴中的边境官吏更是纷纷藏身,就连珊瑚树等奢侈摆件也全部不见,搬回了库房。
尉窈展开诏令,粗略打量内容,心里有数了。
“元详接旨。”
她不称对方爵位、官职,就代表今回形势的严峻,顷刻间高墙环绕之地寂静,每个人只感觉自己心跳的“咚咚”紧张。
“朕定景明年号,愿即位国统,政令光明,然元详难抗社稷,不知修身慎行,屡犯刑律……”
一句跟一句的训斥言语,令元详头不敢抬,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无力抵抗的怂劲蔓延他四肢百骸,妄想夺天下的雄心壮语原来如此脆弱,只不过眨几下眼的工夫,就在尉窈咄咄气势中削为齑粉。
尉窈只念斥责元详的这段旨意,她合起诏令,不给元详拖延的机会:“这就进宫吧,莫让陛下久等。”
这时候就需要女眷上场了,高太妃使劲掐儿媳,刘王妃立即假哭,用左袖遮掩笑咧的嘴,右手揽过庶子元颢。
“还请夫君快去快回,我们不管多晚都等着……”
高太妃恨不能掐死蠢笨的儿媳,此时讲这些屁话有何用?高太妃知道求尉窈没有用,她赶紧让心腹婢女给杨范使眼色,四周人太多,婢女只能给杨范一个不大的锦囊,里面装满罕见宝珠,婢女悄声恳求:“王进宫后,不管有何消息,有用、没用,劳烦内事官托人告知太妃,过后太妃定有重谢。”
倘若尉窈不在场,杨范就收了,待返回宫里向皇帝主动交待,将贿赂经正途转为他的私产。
可杨范恐惧尉窈遇谁告谁、逢事都告的嘴,他摇手表示不敢收礼,和善安慰婢女:“放心吧,陛下如何发落诸王,都会明确告知。”
元详出来王府,害怕又添一分,只见宫里派来了一辆牛车,守卫在牛车两边的兵卒执枪背箭,与其说护卫,更似押送。
尉窈骑上马,打个手势下令:“去彭城王府!”
王妃刘念目送牛车远离,用惊讶极了的嗓门质疑:“怎么只有一辆牛车?莫非让夫君和四王挤在这窄小的一车里?天哪!”
闭嘴、闭嘴、闭嘴吧!高太妃面容狰狞瞪向儿媳,假的白玉鼻子因她面颊总做表情,开始与厚粉隔距,令她貌如恶妖。
后宫。
皇后于宝映心不在焉地读《诗经》,女官于峨进入寝殿,欣喜道:“陛下宣五位宗王进宫进行训诫,我打听清楚了,有京兆王。”
于宝映放下诗书,提着心终于放下了。这几天责打杨连萝,把杨连萝打得不能行走,饮食只给隔夜的且不加热,皇帝那边只要打听,一定能知晓她是如何折磨杨连萝的。
可是自从她惩罚杨氏,皇帝再也没来后宫,这是为什么?到底嫌没嫌她太严苛?
听于峨这么说,于宝映得到了答案。
另名女官拿着封信来禀报:“京兆王妃请求拜谒皇后。”
于宝映轻摇头笑笑,这封信不拆也知道写了啥,必是妹妹揣测京兆王今回要挨严厉惩治,便想借对方自顾不暇的时机进宫,亲自磋磨杨连萝,出往日被杨氏挤兑的恶气。
第403章谋你心虚
很快,京兆王妃被带进宣光殿,她积攒了一路的心烦意燥,终于找到可倚仗的主心骨,不禁委屈瘪嘴,向皇后诉苦:“阿姊,怎么办?我好慌好害怕,元愉要是出事,会不会连累我?自从我嫁给他,什么荣光都没沾上,苦倒是全尝了个遍。”
于宝映安慰:“放心吧,他犯的要是大过错,陛下肯定提前告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