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算,有时也好算。
于烈病重,穆氏害怕原配的儿子于忠不孝她这个继母,想尽办法拿捏,是人之常情。于忠不忍父亲病重的时候,为琐碎家事烦心,凡事顺着继母,也是人之常情。
皇宫,门下省。
尉窈写完对王肃丧葬赏赠的奏请,待墨干,置于盒中,呈向东极堂。
对面,任城王元澄和广陵王元羽并肩过来。
尉窈微垂首,揖礼。
元澄浅浅一笑。
元羽:“几天不见,尉……哎?”他招呼没打完,被元澄扯着走。
“不就几瓮酒么,瞧你急的。”
元羽上了任城王的马车,还在回想刚才尉窈的样子,打趣道:“听说昨晚门下省的官吏都一宿没睡,果然,你瞧见元晖、甄琛、尉窈的眼了吧?全跟兔子成精似的!”
到达永康里,二王在广陵王府院门前下车,边往里走,元羽才想起来,问:“不对啊,族叔,你知道元继在宅院里埋藏着好酒不稀奇,可你怎么知道具体埋在哪的?”
任城王:“一会儿挖出来,你就知道了。”
“多不多?”
“十瓮。”
元羽刚要吩咐仆役去拿铲具,任城王阻止:“此事不好宣扬,容易被不懂事的下人讹传为宝物。你只叫信任的一府吏,和我这个护卫出力挖,别让旁人靠近。”
元羽闻言,从牙缝里吸气:“族叔,你可别算计我。”
任城王“哈哈”两声笑,重复刚才的话:“一会儿挖出来,你就知道了。”
第359章任城王的船
就这样,元羽的新任长史李弼,和任城王的小护卫韦嘉一起挖地,韦嘉问:“李长史,你官服后面咋还绣了好几朵梅花啊?”
李弼不想回答,因为那是狗爪子印!昨天晚上被阳平王府的狗蹬的!
“挖到东西了。”
元羽看过来:“还真是瓮。”
韦嘉把瓮上面的土扒拉干净,塞子都堵不住的恶臭瞬间令他干呕。“好臭!”
元羽笑着看任城王,这时他要还不知道土里埋的非美酒,而是干系重大的秘密,他就不是元羽,而是元愉、元怀那般的蠢货了!
他命令:“继续挖。”
十个陶瓮都露出土面了,有一个瓮比其余九个大,韦嘉在脸上蒙了两层布,打开这个大瓮。
里面是填着石灰的人头,人头的发顶上有个竹牌,韦嘉闷声闷气念竹牌上面的字:“赵修,字景业,赵郡房子县人,禁中侍……”
韦嘉哑住,念到“禁中侍卫”才想起昔日最受皇帝宠信、之后没了消息的白衣侍卫,不正是叫“赵修”吗?
李弼则欲哭无泪,真想辞官不干了。
元羽盯着人头好几息,才道:“我不信元继父子敢杀赵修。”
任城王嫌这里臭,示意走开些,说道:“这话说的对,陛下、廷尉署都不会信。”
元羽猛跳脚,双手掐任城王的脖子:“死胖子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什么,赵修是你杀的!”
他的力气对任城王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赵修死成这样,怎么查清是谁杀的?所以关键是……陛下知道后,把痛失赵修的怨怼怨到谁身上。”
说完这句,任城王轻轻松松把元羽的手指头掰开,再语重心长告知:“你以为冯俊兴找刺客杀你,是陛下得知后再命赵芷救你?其实是赵芷在查元详府吏贪污证据的时候,查到了冯俊兴与北海王府有勾连。年初我离京时,嘱咐过赵芷,遇到难事可找我的前任长史李宣茂,是赵芷把此事暗通李宣茂,李宣茂再把冯俊兴寻找刺客的线索适时适地透露给御医王显,这才能在救你一次后,用圣意唬住冯俊兴,叫那厮不敢再对你起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