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此则故事里的“书生”,从“散卜筮之力”几字表明,往后元澄可联络尉骃,也可联络“力”所喻的赵芷,但是不能与尉窈通消息往来。
总之,第二个故事在告诉元澄,元勰是社稷栋梁,想救这位彭城王,就得和尉窈一家结盟,虽然求存的过程艰难,但未尝没有胜算。
最后一个故事,除了提醒他使用手段,莫让聪慧且有魄力的公主与高家联姻,更透露着尉窈一家人的尊崇之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元澄猜透所有线索后,沉思,元详死就死吧,但必须保住元勰。元澄再写自己能信任的官员,以及军营里得力的心腹武官,写完后摇头。
“不够。”
这些势力想和宫里那位抗衡,远远不够!他得在宗王里找帮手,有能力且不被陛下疑心的帮手!
“元羽。”元澄写下隔壁王府主人的姓名后,思绪已全,把书案上所有纸扔进火盆里,亲眼看着烧尽。
广陵王府的偏门。
元羽由长史李弼搀扶迈进门槛,元羽的腚让狗嘴撞了一下,没见血,可是撞淤青了。
进了王府,元羽的怂胆彻底壮回来,骂咧:“该死的元囧,我诚心结交他,他竟故意放狗咬本王!”
李弼腹诽:不咬你咬谁?但凡在洛阳生活一段时间的权贵,谁愿和你结交啊,多说几句话,回家后都得加高院墙,防你爬墙。
元羽一脸狐疑瞅着这位新任长史。
李弼心虚,替阳平王元囧找理由道:“囧王袭爵后只被授从三品的辅国将军职,年少不得志……”
“年少不得志就放狗拿我撒气吗?”元羽更气了!
拿人俸禄,就得认真做事!李弼决定不扯谎了,先揖一礼,这回说真话:“王,阳平王不愿和你结交的原因,和别的大臣一样。宗王勋贵私下往来,或被疑心结党,而王与其余大臣往来,人人都在背后嘲讽结裆……裤裆的裆!所以今晚阳平王宁愿假装护院猎犬脱缰,也不愿王久留阳平王府。”
元羽气地捂心口,好糟心的长史!
“本王想赵芷……呜、呜呜呜!”
李弼吓坏了,比被那群狗撵时还害怕,紧紧捂住广陵王的嘴。
城南,劝学里。
月亮把尉家院子的地面照得如铺了霜。
赵芷明早又得早起进宫当差,夫妻俩一直依偎着,都不舍得睡,说的话却和情意无关。
赵芷问:“窈窈为什么笃定高肇是祸害?虽然高家人一直居住平城,可是没听过高家人的事啊?”
尉骃解释:“因为皇帝想让高肇成为祸害,高肇若做不到,就换个高家人,高氏一族总有人能做到。”
赵芷:“明白了,和当年你评说赵修一样,祸害的根源是皇帝。夫君,若我有一天……”
尉骃搭在妻子背上的手一紧,说道:“不是若有那么一天,而是必有那么一天。”
远处寺院的钟声传来。
尉骃在一声声聒噪的钟音里说:“这一晚,棋局较量开始。”
第357章一步入我局
同时辰,皇宫西侧的瑶光寺与宫里的内寺,撞钟声也隔着距离传递,余音浩渺。尉窈今晚在门下省当值,钟音里,她暂停阅看机密公文,于心中默语:这一晚,棋局较量开始,元恪,一步入我局,你将再无力独掌棋盘。
皇帝元恪因王肃病死寿春,连日郁闷,这种时候,禁军统帅于烈病重的密报,更让元恪生出天命不眷顾的愤懑感。不过形势越是不利,他越得稳,因此今晚早早批完公文,来后宫御幸贵人于宝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元恪掌握了七叔元详的不少罪证,扳倒元详是迟早的事,因此他不怕元详能翻出更大的风浪。但是六叔元勰不一样!自他即位起就畏忌六叔在朝中、在兵营的威望,可恨元勰不结党、不贪财,凡出征必胜,回朝处理庶务也辛勤,至今都寻不到可斥驳的错处。
梦境里,元恪眼睁睁看着手中兵符离他而去,飞到对面的六叔跟前。兵符的影子蔓延扩大,化为千军万马,元勰一开口,千军万马的喧哗顿时停止。
“臣愿交出兵权,远离京都。”
梦里的元恪想什么骂什么:“六叔,朕厌恶极了你的虚伪!厌恶极了你谦让的姿态!你明知道只要你活着,兵符就等于无!你明知道只要你活着,凭你的威望就能命令天下兵马!你却装糊涂,不以死表现忠诚,而是整天请奏离开京都,让朝野上下都觉得朕寡恩凉薄!”
元勰为难道:“臣肩负国家重任,臣不能死。”
他周围的千军万马齐声呼喝,成为他话后的余音:“彭城王肩负大魏重任,勰王在,社稷在。”
元恪怒极:“朕在,社稷才在!只要朕在,说尔等是忠臣,尔等就忠,说尔等是乱臣,那你们就全是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