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妃才要称谢,一眼瞅见皇帝后方赵芷的不屑神情,前仇新怨齐涌心头,于是继续装弱,她摁着额侧回皇帝道:“唉,我的头疾不是忧思所致,其实是吓的。”
皇帝吃惊,怒问:“谁敢吓阿母?”
高太妃见赵芷不主动认错,正中下怀,只一息,她委屈眼红,哽咽告状:“元详整日忙朝中政务,我得了头疾,不免疏于管教下人,我也不知道府中管事敢在掖门街惊扰百姓啊!但是话说回来,掖门街那户百姓没被伤到,我家管事却被活活打死了,血淋淋地抬回来,我一向吃斋念佛,见不得那种场面,当时就病倒,两宿了,噩梦连连。”
赵芷讥讽:“哼。”
元详怒视!
高太妃手臂颤抖着指责:“陛下瞧瞧,赵将军当着你的面都如此张狂,陛下看不见她的时候,她得多霸道横行!”
赵芷:“陛下……”
皇帝呵斥:“闭嘴!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出去领杖责五十!王仲兴、寇猛,你二人执杖,杨大眼监督杖罚数,若敢轻打、少打,朕治你三人的罪!”
“是。”四人领命出去。
从寝居里能听到杖击的动静和杨大眼数数声。
杖击声非常沉闷实在,不用亲眼看就晓得每一杖都下手很重,只是杨大眼的数数……十以内都数不对!
总算下来,少打了十好几杖。
北海王元详知道杨大眼没念过书,但又非常求上进,于是赶紧眼神制止母妃追究,不然再得罪一名天子近侍就麻烦了。
高太妃没病装病,整碗苦药喝得愁眉苦脸,皇帝从婢女手中接过锦帕传递,高高在上的帝王满脸、满眼全是孝敬之意,顷刻间让高太妃消除了不少警惕和猜忌。
她大度道:“赵芷冒犯之事,就此掀过,陛下放心,我不会计较了。”
皇帝闻听此言却颇生气,说道:“阿母身份尊贵,朕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命令茹皓出去告知:“罚赵芷站在太妃院里思过,待朕与七叔宴饮过后再结束责罚!”
“阿母,你好好歇着,朕和七叔去前院商议些事。”
皇帝带着其余随从离开后院,庭院里瞬间清静,唯赵芷孤零零站在过道一侧,她身穿铁甲,看不出被打的地方伤势如何,婢女含桃走近了轻嗅,然后回屋禀告高太妃:“不是假打,血气很重。”
含桃是北海王长子保母胡氏的女儿,胡氏被赵芷用石头打死,含桃原以为报仇无望,没想到借主家的势,居然有解气的机会。
高太妃病态全无,冷笑:“赵将军又来我府,我怎能不和她说说话?走,去会会她。”
侍奉高太妃的婢女多半壮硕会武,十几人从屋里出来,气势堪称咄咄!
范三郎匆匆进院,禀道:“陛下已经入筵席了,王命我留在太妃跟前办差。”
高太妃来赵芷面前,皱眉嫌弃,果然有臭烘烘血气。“听说前日赵将军很威风啊。”
赵芷不理睬。
“你可知他是谁?”
范三郎接过太妃的话对赵芷恨道:“前天被你打死的人,是我兄长!”
赵芷直视这厮:“他该死。”
“啪”声脆响,高太妃掌掴赵芷,一巴掌打出来,高太妃怒攒许久的郁气总算找到发泄口。
“赵芷,你一贱民出身,当上将军又如何?你说我今天要是把你打死在这,陛下会让我以命赔你么?”
“说!会让我、以命、赔你么!”这一句话,高太妃连续四巴掌掴打赵芷的左右脸。
真解气啊!
真舒坦啊!
赵芷从小苦到大,才不在意这种羞辱,她讥讽回去:“你不敢。你只敢自己打我,敢说不是怕我?”
范三郎早等着这一刻,骂道:“休要激太妃!你不就是想把太妃打你之事谣传出去,好污太妃的名声么?”
高太妃神色更加傲慢道:“赵将军不诚心思过,我让管事代为训诫,是为了陛下着想。”说完,她扬一下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