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十几“柔然兵”从他们刚才逃跑的帐道中涌出,为首武官向尉窈二女郎的背影狞笑,下令:“抓那俩!”
砰!一名恒州兵在尉窈的视野里被狠狠扛摔。
“当当当!”木棍与矛硬拼的声音四处都是,每一下都响疼耳朵,力道能敲断骨头。
离尉窈还远的地方,尉茂被一“柔然兵”扑倒。他毕竟还小,被压住的霎那险些磕晕。
“小崽子,再跑啊!”
按照兵演规则,他应该把尉茂逮进就近的毡帐,告知兵演后,作为“战俘”的尉茂在毡帐里等待兵演结束就行了。
可这个镇兵恶念已生,一手钳住少年的双手,每讥讽一句后,另只手跟一巴掌:“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奚骄他们比尉茂还惨。
武川镇兵的来源,从高宗时期有很大一部分是“恕死”的罪犯,这就造成他们的后人被迫成为镇兵后,十分仇恨权贵。奚骄、元子直这些帝室子穿得鲜艳洁净,一看就是纨绔。
好容易冒充一回柔然匪的镇兵,怎可能放弃折磨纨绔的机会。哪疼他们打哪,哪处最屈辱他们扯哪,伴随着更加放肆的侮辱话。
“那边的毡帐没人,把他们拖进去?”
被拖进毡帐就真完了!奚骄想往腰间掏,岂料压制他的镇兵早等着了,他藏的小刀被镇兵夺在手。
按照元镇将发布的兵演规则,遇到博命招数时,允许镇兵过度防卫,只要不杀人,怎么回击都可。
因此一群兵匪得意哄笑。
“就你这伎俩!我早发现了,就等你杀我。”
有些话不能乱说。
嗖!
一只箭呼啸而来,射中此兵面门,箭所携的力量太大,他中箭时颈骨也向后折断。
嗖!
又一兵卒倒下。
嗖、嗖、嗖!
弓不虚发,雷动焱至。
裘衣、风帽的赵芷手挽大弓,救下奚骄、元子直五少年。她身后跟着尔朱荣,此童拖着两把弓,且挽着几支长箭,气喘吁吁,却又神采飞扬。
赵芷告知众少年:“今晚兵演,他们不是柔然兵,是镇兵。你们速去主军营帐。”
她是顺路救人,岂会再浪费时间,尔朱荣小跑着跟上她,很快,又有违反兵演的镇兵被她射杀,一高一矮消失于黑暗。
奚骄对伙伴们说:“你们去主军营吧。”
周泰急了:“阿骄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争气斗殴,刚才差点就……”
“有人比我更弱,比我刚才更屈辱。”奚骄简单解释,振奋精神走出几步后,向伙伴们告别,“能救一个不亏,救两个赚一个。如果我死了,帮我告诉我阿父,把我葬在平城!”
元子直啐口血水:“我陪你!”
周泰破口大骂:“你就是个混蛋!狗日的,我交友不慎!”他冲上前揽住奚骄。
啥也不说了,好朋友,患难相死也!
第90章雷声震震
宁可枝头抱香死者,肯定不止奚骄几人。
在他们东南方向,尉茂被一名恒州兵救下,对方迅速把他背进一毡帐里,这座毡帐中已经有七个人。
恒州兵抛下句“呆在这”,立即返回战场。
尉茂没大伤,要不是后脑猛然被磕那一下子,他不会一点反抗余力都没有。现在后脑仍疼,但是人清醒了。“尉窈,尉窈危险。”
“别出去。”一人拦住尉茂:“咱们现在是俘虏了,不能出去。”
“让开!”
另个人感觉尉茂根本没明白,向他解释:“那些柔然兵其实是武川镇的镇兵,今晚不是真打仗,是咱们恒州兵与镇兵进行治兵操练。凡被押进毡帐的等同知道了兵演消息,是俘虏身份,所以得等兵演结束才能出去。”
尉茂背着光,手臂向前探,把手掌的血顶在二人眼前。“如果不是恒州兵救下我,我或许已是个死人,那么死之前,我会知道自己是被镇兵杀死的么?”
他怒而咆哮:“如果那人杀死我,跟柔然人杀死我有何区别?他敢起歹心杀我,现在会不会起歹心杀我的族人、你们的族人?你们猜会不会?!你们再猜镇兵里有多少和他一样趁机泄私愤的人?”
“你们跟我说今晚是兵演?一方已经违反规则了就不叫兵演,这就是战争!我要去救人,救那些跟我一样弱、比我还要弱的恒州人,至于你们……”
“我同去。”蹲在角落里的人影站起,“我与你同去!愿意当俘虏的听好了,没人瞧不起你们,但是莫把你们骨子里唯一的血性,用来拦我们!”
此人与尉茂同出帐篷。
南北方向的各条道,是“柔然军”主力的进攻路线,也是尉窈他们逃往主军区必须要经过的最短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