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总是喜欢下雨……
林瑜挂在工位侧边的雨伞伞布上还挂着将落不落的水珠,花岗岩的地板上已经被滴落的雨水洇湿了一小块儿。
一中的操场寒假被翻修过了,亮橙色的跑道围绕着青绿的草地,在日光下泛着潮湿的色泽。
林瑜并不像她对外说的那么不擅长管教学生,这会儿,她还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挑着和新老师说,谁谁谁文化课最好,谁谁谁是刚决定走特长的,谁谁谁的基础功很欠缺……
怎么总是这么谦虚,还总喜欢把自己说的那么差?
罗倍兰不动声色地看着在操场上跑动的身影。
她还说,她在学生时代时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这句话,罗倍兰是信的,她很信。
要是她和林瑜是同学,刚聊两句她就哇哇哇地在一边过分谦虚,她也不好说到底乐不乐意和她玩儿。
这么想着,罗倍兰被自己逗笑了。
还是不一样的,她成绩又不咋地,当时侥幸考进一中都算超常发挥了……
“笑什么呢,待会儿和我说说?”
林瑜在一边已经结束了交谈,还没歇下来喝口水,就听见罗倍兰的笑声。
那位女老师多看了她们一眼,打了个招呼,拿着文件夹去找何龙琛确认资料了。
“才不和你说呢……”
罗倍兰头发一甩,继续看向窗外了,林瑜又陪着她看了一会儿。
“走吧,去吃饭。”
林瑜四舍五入忙了一个上午,她很累,但拿着那张辞职信,看着盖在右下角的一中的公章,她还是兴奋得静不下来。
“等五一过了,我们自驾去重庆吧。”
林瑜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回头找找沿路有没有好玩的地方,一起去吗?”
这样的表情,罗倍兰还是第一次见。
“好啊,”罗倍兰低下头,拿出手机,翻找着日程表,“那我把拍摄推一推。”
“中午去开瓶酒庆祝一下?你不是很喜欢喝那家火锅店的自酿酒吗?”
罗倍兰提议,眉眼弯弯。
“可是,我要开——”
“还有一个好消息,”罗倍兰手动打断了林瑜的话,用食指摁住了林瑜的唇,“我拿到驾照了。”
林瑜的眼睛又睁大一点。
“嗯,真的,不信你看,我还带过来了。”
说着,罗倍兰掏出了钱包,在夹层里翻出了自己的驾驶证,献宝似的,工工整整地在林瑜面前摊开。
林瑜接过来,在她确认的功夫,罗倍兰在一边又继续说了起来。
“反正我不喜欢喝酒,以后就……你喝酒,我开车,你放心喝醉,我还可以把你抱回家,很安全的。”
“噢,对了,这里离重庆还挺远的,咱俩可以一人一段换着开……”
说了好久,罗倍兰才终于注意到欲言又止的林瑜。
“怎么了?”罗倍兰有些紧张,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下一秒,林瑜咧开嘴,笑了。
她伸手,轻轻刮了刮罗倍兰的鼻尖:“你是不是乐傻了,四月拿的驾照,没实习满一年你就敢上高速?”
“小呆瓜。”林瑜嘲笑。
罗倍兰瘪瘪嘴,林瑜却笑得更欢了,几乎停不下来。
罗倍兰有点儿受挫,安全带一解,屁股一挪,暂时不想再看见林瑜的脸了。
身子刚转过去,罗倍兰便听到一下清脆的落锁声。
“嗯?”
罗倍兰又转过身,看着面上有些尴尬的林瑜,视线最后落在了她的手上,彻底炸毛了:“你不会以为我要下车吧?”
“哎呀……”
林瑜轻轻扳过罗倍兰因为别扭而僵硬着的肩膀,哄道:“我哪会那么想你,但是……”
她又不说话了。
罗倍兰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她:“但是什么?”
“但是,”林瑜正了正色,“你抱不动我的话,还可以用背的。”
罗倍兰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好啊!你还嫌我力气小,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嘛!你故意的——”
林瑜中午到底还是没喝酒。
她觉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喜欢酒精,但酒量很差,是很差很差。
林瑜晚上还想画点儿东西,喝了酒的话,她的脑子会变得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