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网站首页 > 不忆雨 > 第72章

第72章(1 / 2)

后来师父还答应将他和师兄送去翊容山学剑,他高兴的一宿都没合眼,他也可以学剑,可以平等的和别人站在一起,也可以再也不用听到曾经最让他害怕的话。

就是那一年,他在山上遇见了梁疏璟,身边的同门都热切的跟在他身后尊称他一声璟王,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出生便带着王位,有人出生就成了野种。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梁疏璟就是沈汀兰的儿子,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记得一次雪夜梁疏璟被罚在后山练剑,那时他也在,自打他进翊容山第一天起,不论是什么日子,他都雷打不动要留在后山多练两个时辰的剑。

只是那次碰巧梁疏璟被罚时,汀兰郡主带着家人来看他,见到梁疏璟被罚在雪地练剑,汀兰郡主不忍的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可汀兰郡主见到墨弃也在时,眼中竟也透出了几分不忍,他穿的衣裳那样单薄,握剑的手也生出满目苍夷的冻疮。

沈汀兰自幼养尊处优,见到墨弃手上的冻疮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小心翼翼捧起他的手,轻轻吹了吹,问他疼不疼。

墨弃摇了摇头,说他不疼。

那时的墨弃更坚定了要去见沈汀兰的想法,他的母亲,见到他手上生出这样的冻疮一定也会心疼,一定也会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他什么都不怕,只要母亲会爱他,他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待在西域的那么多年,他这样的念头却渐渐被磨灭了。他满怀期待的和楚郁回讲述自己将来要去找远在京川的母亲,可楚郁回只是浇了他一头冷水,淡淡说道,他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沈汀兰如果真心想认他,早就把他接回去了。更何况现在沈汀兰一定有了自己的孩子,墨弃一个在西域学邪术的,谁敢认他。

他恼羞成怒,和楚郁回打了一架,被师父罚在外头站了一夜。

那天夜里,他脑子里第一次开始思考,难道他想去找母亲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他这辈子注定只配做一个野种吗?

可他只是想站到沈汀兰身边,唤她一声娘,哪怕就一声。

第66章母亲

“够了!墨弃,你的手上沾着亲生母亲的血,难道你就不怕夜里梦到娘来向你索命吗!?你不怕娘恨你吗!?”

想到此生最爱的两个女子统统死在墨弃手里,梁疏璟此时再也谈不上理智,他杀了墨弃根本就不够,根本就不够替爹娘与愿安偿命。

“恨我?那至少还说明娘心里有我,不是吗?可是沈汀兰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她最爱的只有你梁疏璟!那我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墨弃一把提起剑,冲上去就要与梁疏璟大干一场,却被梁疏璟按住肩头,一脚踹的他远远跪在地上。

他幽幽的笑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满是愤恨,缓缓道:

“我倒是希望沈汀兰来我梦里坐客,让我唤她一声娘。可是她从来都没来过,她死前不想见我,可死后也不愿来我的梦中见我。”

“你真是蠢的可恨,自打娘嫁到梁府的第一日,娘便领养了一名孩童回来,那时她对外宣称是身子病弱,不易再孕。可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她领养那个孩子,是以为你死了,她想要弥补你罢了!她从始至终都没忘记你,这么多年了,她只是以为你死了,才换了个弥补你的方式!”

这些话梁疏璟从未再对别人说过,沈汀兰临终前告诉他,倘若他这辈子还能遇到墨弃,便把这些话告诉他,倘若遇不到,她便留着下了黄泉自己去说。

“够了!你凭什么觉得我十几年来的痛苦,仅凭你几句话便烟消云散?只有你们全都死在我眼前,才能抵消我心头的恨意!你说的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相信!”

亲情与仇恨杂交滋生,竟然是那么痛苦。二人看着对方与自己极为相像的眉眼,眼底却只剩苦涩。

良久,梁疏璟看向江愿安当初坠下的那处高崖,心如死灰的问:

“所以,你在西域伪装成凌澜,只是为了接近她,让她和我一般痛苦吗?你当真是狠心,这件事情,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凌澜,墨弃,还是无名氏,这些都不得而知。但他取代了凌澜的身份,确实是为了接近江愿安,当初钰贵妃自作主张将西域惹得满城风雨,可却凭空多出来江愿安这个祸害。他借着凌澜的身份找到山上最后一株石菖蒲,却遇到了江愿安。

那时他考虑了许久,还是将这株石菖蒲让给了她,毕竟那时的江愿安对梁疏璟来说还不算什么,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待梁疏璟与江愿安回到京川后,以防节外生枝,他便先手将钰贵妃杀死在了宫中。自那时起,他在宫中的种种过往,终于随着钰贵妃的死一笔勾销。包括后来独孤曼的死,也仅仅是因为独孤曼上门替他所谓的“母亲”治病,他为了提防日后节外生枝,索性将独孤父女二人皆残忍杀害了。

“你也是沈汀兰的儿子,你应该活得跟我一样痛苦,谁爱你,谁就应该去死。”墨弃看着他那张脸,似是自嘲的说。

梁疏璟终是忍无可忍,原来在他的眼里,爱一个人没有错,被爱才有错。

他冲上前去掐住墨弃的脖子,不再掩饰眼底的愤怒,一字一顿告诉墨弃:

“你这条贱命,给她们陪葬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