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时,他作为众多皇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大皇子,本以为太子之位本应顺理成章落到他头上,谁知沈问策区区一个失了母妃的无用皇子,在太后身边培养了十几年,倒成了最先杀出来的一匹黑马,不仅太后对他极为看重,连皇帝都事事托付于他。沈问易自知如若还在朝中事事与沈问策争先,照这么下去,那沈问策上位后抹杀掉的第一颗废棋便是他,自那时起,大皇子便当真开始远离朝堂,活成了人人眼中潇洒俊朗的易王。
灵毓公主算是诸多皇家子嗣中最要十全十美的一位,生母更是先帝在位时后宫名声显赫的淑贵妃,因此不论是先帝还是太后,对灵毓公主都是宠爱有加,故也养成了她如今的性子。而嘉宁公主虽说年纪长她一些,但母妃终究只是个当初不受宠的婕妤,况且不论是琴棋还是书画,处处都不如灵毓公主聪慧,性子又寡淡,故平日在这等场合极少发言。
只是,这众多皇嗣中,真正脱颖而出的,可不止沈问策一人。
梁疏璟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几位皇子公主拌嘴,先帝的子嗣虽多,但汀兰郡主的子嗣除了他与阿姐,可便再无旁人了,更何况,亲生子嗣,更是只有他梁疏璟一人。而那一夜梁府的变故导致汀兰郡主就这么薨了,在太后心里还是成了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便只能通过梁疏璟的眉眼来寻汀兰郡主的影子。
太后今日选来举办花朝宴的场所是来仪台,离景阳宫倒是不远。
婢女小心翼翼扶着贵妃站至高处的浮云阁,恰好将来仪台的一处众人尽收眼底。
贵妃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副与沈汀兰像极了的眉眼,狠狠攥紧了拳头,连指甲都要嵌进肉中。
“娘娘您息怒...咱们还同璟王来日方长,您万不可气坏了身子呢。”
“长音呢?也死了么?”
婢女闻言,胆战心惊点了点头。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贵妃自知如今要落把柄在梁疏璟手中,便不敢久留,冷着脸在婢女搀扶下回了寝宫。
太后放下手中快要见底的茶盏,示意兰絮更一盏新茶来,随即又问:“这名单上的人可都来齐了么?”
一旁的兰絮微微摇了摇头,道:“还余江知府家中二位小姐。”
兰絮话音刚落,江愿安便携着江愿知出现在了宴席。梁疏璟远远便注意到她那一身霁青长裙,果然如他心中所料,流水般的柔蓝与她很是相配,头上佩着的莲花冠随风摇曳起细长的流苏,步履间似乎春日百花都是为她而绽。
令牌恰巧还余最后两支,分别对应清叙客荼蘼花,以及忘忧客萱草花。
谢府的二小姐寻江愿安的身影寻了许久,终于是见到了姐妹二人的身影,于是悄悄趁江愿安不注意,凑到她身后,
“嘿!——”
江愿安被耳后莫名的动静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回过头,一见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又喜又惊。
“我都许久未见到你了,在璟王府上天天就那么忙么?江少卿——”
谢元溪有意拖长腔调,围着她耳边喊。
“那是自然了,哎,璟王是何许人也呀,我现在简直是日理万机。”
听她这么说,谢元溪一把拉过她的手,小声低语道:
“不过听说璟王从来都不近女色,怎么偏偏愿让我们愿安在府上做少卿呢?莫非是…”
“哎——打住,元溪,这话可不能胡说。”
谢元溪意味深长同她一笑,拍拍她的手,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我懂,我懂啦。”
几人三言两语间谢元溪注意到了江愿安身上那绣工不凡的长裙,低头一眼便认出那是皇室御用的月华流照图。
“这裙子...可是璟王赠的?”
江愿安见状只罢不好意思点点头,又急忙伸手示意她勿要声张,果然如她心中所料,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不久宾客便纷纷落座,见人都来齐后,太后朝身边的兰絮点点头,便宣布今日花朝宴正式开始。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今日宴会第一项:插花,劳请诸位按主枝、客枝与使枝有序分清,得太后上喜者,赐重赏。”
今日太后宴请的多是文官府上的公子小姐,对插花品茶这等雅事都在行的很。
随着宫女给每人案前都送上花材,插花便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