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
总形单影只。
原放赶去医院。
要强的一辈子的老爷子不相信自己会脑子不好使,生病了一直瞒着他,等他知道他爷爷有老年痴呆已经是他爷爷彻底不记事的时候了。
在桐花巷住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在桐花巷从天亮转到天黑,问原放:“你好,12号在哪?”
他不记得他住到哪。
也忘了自己的孙子。
……
老爷子七十多了,身体一直硬朗,确诊了老年痴呆后好像一夕之间衰老了下去,白发苍苍,身形佝偻。
因为之前的不配合,他恶化得很快,没两天就彻底不记事了,老爷子勤恳了一辈子,不记事了也待不住,乱跑,乱嚷嚷,不是在找老婆就是在找儿子儿媳——要不就闹着去教书。
原放被折腾的身心俱疲,很想老爷子能清醒点。
可真等老爷子清醒了点后,原放又不这么想了,老爷子用他枯树皮一样的手死死地抓着还在读初三的原放,浑浊的眼睛含满了泪。
“——把我送疗养院。”
往后三年。
每每老爷子稍微清醒一点,就必然吵着闹着要去疗养院。
原放就原老爷子这么一个亲人,一直请人在家里照顾老爷子,但架不住老爷子一直偷偷往疗养院跑。
老爷子上次出事就是在疗养院出的,老爷子看到了儿子儿媳给养老院的汇款,被刺激的心脏病发,在icu抢救了两天才抢救回来。
原放到老爷子病房的时候,文姨正在伺候老爷子吃饭。
老爷子还插着管,大病未愈,他的嘴有点合不拢,一张嘴就流口水:“——小放,放学了?”
这是又记事了。
原放把包放下:“爷爷——”
老爷子记事了,但记得不是这时候的事,原放跟路知也就一开始有点小矛盾,但往后一直形影不离。
俩小孩儿心都重。
懂事早。
跟同龄人玩不来,总一起走:“小知呢?”
原放看向文姨,文姨比了下1又比了个2。
12年。
路知还没走,老爷子还没老年痴呆的那一年。
原放面不改色坐下:“他又通宵看书,发烧了,正在楼下吊水,等吊完水就来看您。”
老爷子说话都不利索,就又要起来:“这孩子,一点都不顾自己身体……我得下去……得好好说说他……”
文姨忙去摁老爷子:“您还插着管呢。”
老爷子还以为是之前:“我身体好着呢!”
原放也去扶老爷子:“哪有爷爷去看孙子的。您老儿坐着,我这就去把他揪上来。”
老爷子一把摁住原放的手:“哎!让他坐着吧。”说着,他教训原放道,“你还说呢。你也不管管他。”
原放:“……”
别说管。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路知了。
终于再碰到,还没说两句又被拉黑了。
原放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别操心了。”他学了个之前的笑,“等会儿我下去好好说说他。”
第8章p老板打游戏吗?
路知本来就大病未愈,刚躺着还好,把原放拉黑后他刚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
路知又重新躺回沙发。
他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
一分钟。
或者两分钟,振动声打破了这片沉寂,“——嗡。”
半死不活的路知扭头,好像终于恢复了力气,他费劲地站起来,又在摸到手机时倏然换了副神情。
路士章。
路知不知道挂了多少路士章的电话了,但路士章总会锲而不舍的打过来。
路士章让他尽快回去。
可路知不想。
……都考完试了,他还是没跟学校提退学的事。
他不想回去。
在外的这四年每一个睡不着的深夜,支撑他一直走下去的执念就是自由。
路知的喉咙都有些痒。
路知就这么站着看了十分钟的手机,路士章也就坚持不懈的打了十分钟。
在手机电量机即将耗尽之际,路知长吐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路士章觉得他对路知够宽容了:“我不都让你考完了?”他不知道路知为什么总要违逆他,“你又在拖什么。”
路知没什么表情:“我刚出院。”他提议道,“你要不派人把我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