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陆应倬时时刻刻紧盯陈今的状态,走过去,和他两三句说了重要信息。
小耳朵是个男孩子,很健康。
不到三十七周就被抱出来的小家伙,长势喜人,有五斤二两,各方面指标和完全足月的宝宝没有区别。
因为陈今的特殊体质,孩子现在要被送去做更详细的检查。
“帮我全程跟一下。”
陆应倬把住他手臂,“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先不过去了。”
苏诃好多年没看他这么认真,“应该的。”
手术即将收尾。
陈今不是没注意到他们交头接耳。
部分流程不能陪同。
陆应倬离开之前,被陈今轻轻抓了一下手——他仿佛走了一趟阎王地府,脸唇一贯的红润消失殆尽,没有任何气色,说话都显得艰难。
眼里的担忧替他开口。
陆应倬立刻在他耳边吻了一下,“儿子一切都好。”
太好了。
陈今勉强弯了弯眸子。
一直注视着陆应倬背影离开的方向。
“有不适的感觉吗?”医护人员无缝衔接过来情绪疏导:“手术流程已经结束了,在给您绑收腹带,不会疼吧?”
陈今全程没被冷落。
还有力气摇摇头,没了陆应倬,他并不娇气,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感觉。
才分开八分钟。
陈今又一次见到了陆应倬。
门口等待的还有曾芸和陈川峰,唯一不见的只有张阿姨,肯定是去看小耳朵了,他想。
人太多了。
陈今想到自己刚生完孩子。
脑子转了八百个弯,联想到一些怪异的尴尬,闭上眼睛装死,在陆应倬牵手的时候挠他手心,提醒他赶紧说话!
但慢了一步。
曾芸摸他的脸和手臂。
她感觉哭过了,声音是哑的:“身上都是冰的……嘘老陈你别说话了,都别说话了,让今今休息会儿。”
效果一流。
陈今太感谢妈妈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弱不禁风,四十多分钟的手术,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渐渐地,他眼前一片黑暗,松开陆应倬的手。
累死了。
终于能平躺了,他这次真的要睡个一天一夜!
*
陈今熟睡之后。
曾芸和陈川峰才脱手去看小孙子,隔着又大又长的玻璃找宝贝,里面两三个医生护士。
小耳朵检查无恙。
只是孩子还在新生观察期,六个小时之内没办法抱出来,观察室内暂时只有一个保温箱在使用——有些小朋友,一出生就享有一整间看护婴儿室。
“这么老小一只。”
曾芸看得眼睛都红了,拍了几张照,就赶紧多看,“……健康就好健康就好。”
陈川峰眼神不是特别好。
他拿着手机放大视频看,“是是是,不然孩子遭罪大人也难受。”
苏诃注意到了两人。
侧头和护理员商量片刻。
几人将小耳朵的保温箱安置到了距离玻璃最近的位置。
“太谢谢了!”
陈川峰双手合十道谢。
曾芸撑着窗户看,“有劲儿呢。”
护理员用针管大小的奶瓶泡奶粉,十毫升不到,喂养刚出生一个多小时的小耳朵。
或许是“母亲”身份特殊,参与保密工作的医护人员围绕着这一个小家伙观察,不亦乐乎。
“眉毛形状像小今,真好看。”
曾芸已经完全沉浸式当奶奶,“小嘴巴嫩红红的,老陈你瞧这眼线这双眼皮,和小今刚生出来一模一样……”
陈川峰:“小孩儿不都长这样?”
扫兴鬼。曾芸瞪他一眼,去看玻璃里的小孙子又无比温柔,“瞎说,年年比好多刚出生的小孩儿都好看,有些抱出来都脏兮兮泡发了,你看你孙子多干净。”
陈川峰一看认了。
孩子是早产的,生出来干净粉白的,还体重达标,真的是很漂亮的小孩儿了。
陈今当年也好看。
自然是没有什么对比的机会。
“我给小鹿打个电话。”
曾芸实在舍不得走,又挂心刚做了手术的儿子没人陪,拍丈夫的手,“去把人喊来,当爹的还没来看一眼,哪儿能这样。”
“知道了。”
陈川峰多看两眼大孙子。
赶去病房里找人,一进去,陆应倬放下袖子,刚让张阿姨端走给陈今擦脸擦手的水盆。
“去看一眼你儿子。”陈川峰指了指门,“你阿姨在那儿等着,去。”
陆应倬不再好拒绝:“嗯。”
麻药没过,止疼泵也挂着,陈今睡得很沉。
张阿姨声音放到最轻,和陈川峰说刚才医生嘱咐的一些注意事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说让他睡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