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排球部的人受点小伤就是用这样粗糙的处理方式,甚至不会选择用温和不刺激的碘伏,直接喷酒精,然后龇牙咧嘴地喊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根本不屑用碘伏”这种中二病发言。
但是现在看着这样一只手,及川彻左手拿着药瓶却怎么也倒不下去。
“你等着。”
及川彻认命地撂下这么一句,把他的手悬放在半空中,起身走到更衣间门口,从桌子上取了几只很少有人会用到的一次性棉签,再次折返回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及川彻就这样冷着一张脸,脑子里胡乱地给自己找理由,动作间又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捏着根棉签沾着碘伏的药水,涂在了那些细小的伤口。
——算了,不想了。
日行一善,做个好人!
正擦着药呢,及川彻低着头凑得很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像是被他的动作弄疼了一样。
及川彻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可能是晃荡晃荡还能晃出声响来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又贴近了几寸,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两下。
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脑子进水的及川彻:“……”
“蟹……蟹蟹。”柜子里的少年察觉到了手心处传来的轻柔气流,小声向他道谢。
及川彻一开始在教练办公室外听到这人的说话声的时候就想,怎么会有人,还是一个男生,声音会这么好听?清冽干净的声线,语调慢吞吞的,说的话又拽拽的。
而现在,他的声音像是落了雪压低的松枝,枝干被压出可怜的弧度,还要强撑着压住枝桠乱颤的哽咽。
及川彻感觉耳朵有点痒,又腾不出手去揉,只能对着柜子里的人说:“你好好说话。”
柜子里的少年听了他的话,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不敢再出声。
屋子里又陷入寂静,及川彻又觉得太安静了,他继续上着药,像是随口一问:“我再问你一遍,练习赛你要不要参加?”
“……”
“怎么不说话?干嘛,又不理我了?”
“嗯……窝想参加的。”
及川彻挑了挑眉:“就是嘛,乖乖去打你的二传吧~”
柜子里的少年语气有些低,又有些卡顿地说:“但素,窝不能打二传。”
“什么?”及川彻没明白“不能”两个字,不是“不会”、“不喜欢”、“不想”这种主观色彩的词语,而是像被外人所要求命令般的“不能”两个字。
及川彻发出致命三连问:“你能打主攻手却打不了二传?谁规定的?哪个神经病连你打什么位置都要管?”
“窝……窝粑粑。”
及川彻生气道:“电话给我,这个叫窝窝粑粑的人,我去骂死他!”
“……?”
“你要骂死谁?”
更衣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岩泉一刚一走进来就听见他不着调好友大声的嚷嚷。
及川彻头也没抬:“一个叫窝窝粑粑的人。”
岩泉一:“?”
他走进更衣室,才发现及川彻正半跪在一个储物柜前,右手还抓着一只从柜子里伸出来的手?
岩泉一皱眉,赶忙上前。
及川彻急匆匆涂完最后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把人塞进去的?”
——“我在做好人好事啦,iwa酱不用夸赞我。”
两句话同时在更衣室内响起,及川彻听到自家好友毫不客气的质疑声,扬起的唇角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及川彻:我请问呢!!!谁来为我发声!!!
“他在帮窝上药。”柜子里蓦地传出一道声音,少年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声音里含混不清的鼻音少了,除了个别咬字还不是很清晰,已经与他平日里的声音相差无几。
但他还是没有从柜子里出来,就这样用上过药的右手指尖勾着柜门,请求道:“窝没事的,谢谢你们来找窝,但是……可以让窝自己待一会吗?”
岩泉一看了一眼依旧蹲在原地的及川彻,把他拎了起来,然后对着躲在柜子里的少年说:“可以的,但是七点钟保安大叔会来锁门,你记得早点回家。”
“耗。”
这个字感觉又带起了浓重的鼻音?
及川彻没来得及多想,被岩泉一拽走。
“桥豆麻袋小岩,”及川彻用着蚊子般的声音提议说,“你能把老鼠顺走吗?”
“死老鼠,超级无敌大。”他指了指某个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