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选中的人则是满怀憧憬地期盼下一个秋祭,期盼着等天大的好事情能落到自己头上。
就这样一个秋接着一个秋,一个年接着一个年,泓鹜镇的镇民有了这份盼头,日子过得越加有滋味了起来。
盼着盼着,今年秋祭选拔的日子就到了。
时鹤鸣一行人随着拥挤的人群来到选拔现场,看着上一届被选中的人笑呵呵地将手中未绽的花发给众人。
看着男孩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花车上,时鹤鸣弯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想试试吗?”
男孩垂下眼睛,手指抓着衣角绞了一会,“我…..我不是这里的人….”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等待被选中的人,“他说….我是小杂种,是小贱货…….”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看得出来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红光满面,不说绫罗绸缎但也穿的干净得体,他们有来处,也有归途。
他们是谁的丈夫,谁的妻子,谁的儿女,谁的父母,他们是有主的人。但自己不一样,他幼年丧母,没过多久父亲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要他认清现实,他爹不要他了。人牙子还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人的,人都要有归属,像他这种没人要的小杂种,生来就是被人当成货物倒手售卖的命。最后人牙子咧着满口黄牙,笑着从大黄饭碗里摸出一根鸡骨头扔到他面前,和他说:
“赏你的,嗦嗦肉味,之后牢牢记住只有人才配吃肉,货就闭上嘴,老老实实当货,这样日子还能好过点。”
“要不要来朵花?”就在他陷入回忆时,去年的扮演者来到他们面前,把胳膊上跨着的篮子递到他们面前。
“来来来!选一朵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
时鹤鸣用手抵住男孩的后背,阻止他往后躲。
扮演者看男孩一身破旧衣衫,浑身血污,神态畏畏缩缩,一看就是受了欺负,怜惜之情顿起,把篮子递得更近,几乎要贴到他身上了。
“来一朵玉兰吗?”她热情地从篮子最底下里掏出一只格外新鲜、花苞又大又饱满,眼看就要开放的玉兰,接着极小心地扭头左右看了一眼,凑到男孩耳边,压低声音说:“选这个!这个保准开!”
时鹤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满是笑意。他伸手在篮子里拿出一朵颜色艳丽但花苞相对较小的红色山茶,把它递给男孩。
“白玉兰不适合他,就这个吧。”
男孩犹豫着接过山茶,抬头用漆黑的眼睛盯着时鹤鸣眨也不眨。
“别想那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那辆花车,想坐上去吗?”
“想…..但”男孩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时鹤鸣打断,时鹤鸣直起身子,望着男孩笑眯眯地说了句好。
“这就够了….”
他看了眼一旁站着不说话的时畏,时畏同样正看着自己的二徒弟,看自己一向木头的二徒弟对着小徒弟开屏。
得到师尊的许可后,时鹤鸣伸出一个手指,在男孩的目光下点在他手中红山茶的柔软的花瓣上。
“准备好了吗?”时鹤鸣故意卖了个关子。
男孩有些不明所以,但对上那人漾着温和笑意的眸子,一时间所有想说的话消失无踪,货也好人也罢,都弥散在那人月夜镜湖般的眼眸里了。
色令智昏,时畏摇了摇头。
他俩不对劲儿吧?时浮鸠大脑过载,眼冒金星。
男孩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看见时鹤鸣点在花瓣上那根手指,指尖冒起一道月白的光,
光芒钻进山茶花中,花苞像少女旋转红色舞裙,在他震惊的眼中一点点绽放。
血一般鲜红的花瓣,金子般灿烂的花蕊。盛放的山茶与它破衣烂衫,形容狼狈的主人格格不入。
“选出来了!今年的人选出来了!”不知是谁眼尖,看见男孩手中盛放的山茶,激动的大喊。
听到人群一阵骚乱,男孩猛地抬头,望向时鹤鸣的眼中满是无措和惶恐,他想把手中引发骚乱的花一把丢下,好让自己从这被人瞩目而手足无措的地步脱离,又因为这是时鹤鸣亲手递给他而不舍。
他想像大黄一样扑进眼前人怀里,又因为自己只是一件货物而停下脚步,最后像一具僵死的尸体般杵在原地。
时鹤鸣看出了他的不安,笑着将手放在他肩膀上。
“乖,师兄给你变个戏法,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男孩听话地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害怕,他的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轻颤,一只手悄悄拉住时鹤鸣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