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瞪大眼:“江总,死了?”
“……”
“昨天还醒了一次。是江好,”关嘉韵抿嘴,吐出两个字,“丢了。”
作为跟了江亦奇四年的下属,林雅沉默片刻,给出专业建议:“我还是着手准备江总的讣告吧。江好丢了,江亦奇还能活几天?”
关嘉韵无法反驳。
突然,大厅自动门滑开。
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现光里。
空气刹那凝固。
关嘉韵拽住准备冲上前的林雅,眼神示意所有人不要动,生怕惊动好不容易飞回巢穴的雏鸟。
江好不知道身旁这些陌生人在做什么,偷偷抬眼,对上了一道道奇怪的目光。焦灼、欣喜、担忧…织就成大网将他捕获。
这么多警察…是来抓我的吗?
江好细瘦的手指绞紧衣角,指尖发白。继续如蜗牛般,慢慢挪步。
他原本不打算回来,但好心的cynthia对他说了一句话——
“好好少爷,你都没有见到江总求情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会不同意呢?”
是啊,都没试一下,怎么就能放弃呢?
江好停下步子,脚尖掉转方向,朝着紫色西装的女人走去,开口道:
“你好,我想见江亦奇。”
第4章求求你了…!
病房浴室里,江好洗完澡,伸手擦掉镜子上的雾气,才发现脸上有处细小伤口。
六月底正午热,浴室里也满是水蒸气。
脸颊上的伤口才又疼起来,江好皱着脸把脱落一半的血痂撕下,顺手扯了张纸按住。
江好看了眼没什么血才把纸丢掉,换上衣服。
医生说了,他要进icu病房得先清洗消毒。
在垃圾堆旁坐了一夜,肯定很脏,他赶忙跑回来洗澡。
等会儿,要跟江亦奇说什么呢?
不对,我应该叫他什么啊?哥哥?江哥?大哥?还是……
江好摇摇头,打算全叫一遍算了。他继续穿裤腿,穿一半又顿住手。
求情总得把前因后果讲一遍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疯了绑架他,还开车——
等一下。
我一个住城中村,一穷二白的大一学生,怎么绑架他一个二十五岁、孔武有力的总裁的啊?
嗯,肯定是我蓄谋已久…
说不定是卖惨,把人骗进来杀…
江好,你真的太坏了…!不过,卖惨有用吗?
江好靠着墙,把最后一节裤子穿好,往身上套衣服,擦着头发走到客厅。
阳光恰好从长窗子里倾斜而入,江好背对着病房门口,脸被晒得暖烘烘的。
忽然,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没来由的心跳加速,江好慢慢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门。
下一秒,走廊外响起步频奇怪,一轻一重的跛行声。
大手握住门框,骨节用力到发白、颤抖,支撑着来人停在病房门口。
高大身形几乎填满了对他而言狭窄的门框,将走廊灯光全数遮住。
白色病服在腰间堆叠出疲惫的折痕,领口微敞开,胸口、锁骨和脖颈上遍布着几道深红色伤疤。肩宽臂长,右臂被石膏牢牢固定,袖口露出的手背,贴有还有绿色留置针。
他目光一寸寸往上移,终于看清来人。
男人黑发凌乱,几缕被薄汗濡湿,贴在额角。脸颊上的刮痕丝毫不影响他的深邃轮廓,鼻梁高挺,唇色因失血而显得淡。
本该是一张极英俊又冷冽的脸,此刻却被汹涌的情绪不停冲刷,直到——
“江亦奇…”
明明从来没有见过他,明明准备了好多称呼,可当江亦奇出现在他面前时。
江好就是知道。这是江亦奇,他应该叫他江亦奇。
这三个字,化作巨石狠狠砸向江亦奇。
眼睫细微地、快速地颤动几下,像是被江好眼泪击中的蝶翼。
江亦奇没有动。
他只是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躯壳站在那里。
像是失去求生欲望的濒死之人,不知该不该去抱紧眼前的唯一浮木。
两个人隔着数米对视,安静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