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
展信佳。
原谅我歪歪扭扭的字迹——我正坐在宿舍的床上提笔写信,床垫很软,稍稍用力,钢笔就会把信纸戳破。房间里有一扇明亮的窗户,外面是深绿色的树,晴天还能看见雪山。le
chatelard女校的制服是深蓝色的,修女说这份朴素是美德,能够帮助心静下来,反省我们所犯下的罪。
夏梦,若神不喜世人犯罪,为何又偏将它浸满欢愉?(已划掉)
夏梦,我们犯下的罪,又该如何来赎?
康复中心的医生建议我多去教堂听听圣歌,保持安宁。可是《圣经》上的每个字都像烙铁一样在拷打我的灵魂。我害怕教堂。晨祷让我直冒冷汗,傍晚的弥撒更是让我呼吸困难。我也曾尝试过走入忏悔室,可当神父开口询问,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能感到黑暗在我体内发酵,仿佛随时都能撑破胸口那道伤疤。那颗新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泵出金钱的味道,我的血液因此沉重,我的精神疲惫不堪。
我需要你。(已划掉)
我需要你的颜色。(已划掉)
我需要……呼吸。」
我揉皱了手里的信,将它丢进垃圾桶。
就寝的钟声响起,房间里其他叁个姑娘都收拾完毕,顺从地躺进床铺里。我把钢笔放到床头,起身灭了灯。
第二天领早餐的时候,修女轻声告诉我下午有访客,绘画课我可以请假。我问她是否是我的父母,她摇摇头,把苹果泥和药一起放到我的餐盘上。
“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请务必穿戴整洁,保持行为得体。”她认真提醒道。
那一上午我都在思索什么人对我很重要,险些在德语课上走神。勉强咽下寡淡的午餐后,我便跟着修女回到房间,脱掉薄毛衣,换上了正式场合才会穿的西装外套。修女将我领到会客厅,那里被五面宽敞的玻璃窗环绕,像个光线充足的展示台。
放我进门之前,她替我整了整白衬衫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