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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番外·初雪回忆(h)(1 / 2)

飞机在京市降落时,初雪已经下了一整天。

汽车驶离机场,汇入车流。傍晚的苍穹染着浅浅的灰青色,细密雪粒在光束中翻腾飞舞,最后无力地黏结在路面,与融雪剂一起在车轮下化作一摊泥泞。

窗外景观和记忆一一重迭,又仿佛是看电影而已。陈佳辰本在期待某种难以自抑、澎湃激荡的情感,可惜没有。独自带娃飞行近二十小时没合眼,她心力交瘁,累得一句话都懒得讲。

四年前不是这样,那时的她,虽然焦虑迷茫,但一切未定,人生还闪烁着光辉灿烂的可能。

有大半年她乐此不疲当空中飞人,每次回华国能亢奋到食不知味、寝难安席。等真靠近北方某县的火车站、要见到那个人时,激动之余又萌生微妙的退缩感。

也许是机体为保护自身在进行稳态调节,也许团聚意味即将分离,也许冥冥中早有悲伤的预感。

总之希望一切都慢一点、久一点。那心情真可谓近乡情怯。

如今,家宅空了,亲朋离散,这座城市没人认识她更没人挂念她。陈佳辰颇为惆怅地感叹自己之于华国已是异乡客,可新乡那个“家”好像也没有家的样子。

“我要堆雪人。妈妈,我有手套吗?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男孩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面冲窗外不理自己,急得上手拉扯她头发。

“我家有哦,还有小铲子小桶,滑雪车。想玩呀?叫声好听的。”

“樊云叔叔,求求你。你好帅呀。”

“哎,乖啦,还十分钟就到。别闹你妈。”

男人掰过后视镜看陈佳辰一眼,“咋半天没说话,累的还是被小孩气的?”

“我没事,稍微有点困。”

陈佳辰从回忆缓过神,有些内疚自己冷落了好友,毕竟未来几天还要麻烦他帮忙。

今年春节期间,陈中军在西省连人带车坠桥沉江,被发现时人早已溺亡了。家里对此闪烁其词,夫家早恨不得她和陈中军断绝父女关系,更不肯放她回国。

彼时几桩大案正在调查中,人亡案销,恐怕涉案、同案以及还没被查到的许多人都要松口气、甚至感恩戴德吧。

究竟是意外事故,刑事案件还是自杀,她不会知道了。

大半年过去,风波渐平。陈佳辰生在港区‘迷信’玄学,听过水边离世没及时超度、魂灵可能滞留原地的说法,总想着亲自到场完成某些环节。

带着孩子诸多不便,陈佳辰思来想去问到樊云。樊云颇为义气,建议她先飞北京在他家休整两天、再结伴自驾去西省,既不怕乘公共交通被查到也顺便当旅游散心了。

这两年家中情势棘手,陈佳辰或主动或被动地淡出昔日的社交圈,唯与樊云一直保持联系。她对樊云有种介乎友情和亲情的信任依恋。

吃过便饭,俩人在楼下花圃遛娃。樊云很少接触婴孩,有新鲜感,亦步亦趋跟在卫祎身后。小祎被陈佳辰裹得松狮犬似的在松软雪地里蹦来跳去,平地摔个屁墩儿,自己撅腚慢吞吞站起来。

后来卫祎电量耗尽了,樊云抱他上楼时趴在肩头已经睡熟,小嘴咕哝着一点口水。陈佳辰看樊云那爱惜样,打趣道:“喜欢的话自己生一个。”

樊云摇头:“我不是做父亲那块料,等我四十倒可以考虑一下结婚。”

陈佳辰赞许地点头:“可以,二婚记得叫我。”

“少谁也少不了你。”

她跪坐在床上,将孩子小心安置在靠墙侧,剥除外衣,盖好被子,动作之轻柔娴熟,一看就是重复很多遍了。一转身,发现樊云还抱臂立在门口。屋里没开灯,他背着光,玩世不恭的神色收敛很多、难得有些沉稳劲儿。

陈佳辰对樊云的印象总停留在腐国留学时期,一晃竟相识11年了。

四目相对,因太久没见面,这时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樊云张开胳膊笑道:“热烈欢迎宝贝儿回国。”她噗嗤一笑,展臂投入这个怀抱。

抱了会儿樊云就不老实,在陈佳辰后腰和胳膊都捏了捏,大肆点评:

“啧啧,你这胸至少升一个cup。胯宽了腰身没咋变,恢复挺好啊。健身了?胳膊这块挺明显的。”

“那是抱孩子抱的。”

陈佳辰在他胸膛拍两下,“你也保持得好、肌肉挺硬的。哎,这两日能不能别往家里带人?我怕小孩生病。”

“本来也不往回带,谈崩容易赖上,还是酒店方便。”

樊云的表情像她问了个蠢问题,“你往家带?哟,玩这么刺激啊。”

陈佳辰下意识回头看眼孩子,推着樊云出来带上门,低声怒斥:“又犯病是不是?我都结婚了你还乱讲话。”

“宝贝儿,咱俩还装啊?”

樊云屈起手指刮一下陈佳辰下巴,嘲笑道:“你那破手机先贴个防窥膜再来和我演烈妇。”

房子两室一卫,装潢潦草,但浴室看起来认真设计过、面积不大也硬塞了座浴缸。陈佳辰站热水下尽情冲刷了大半钟头,洗去旅程风尘。

“笃笃”

“嗯?干嘛呀?”

关掉淋浴头,听得樊云提议“要不要一起洗”。陈佳辰大翻白眼,随口道:“洗不了,得有个人看孩子。”

如果是玩笑就可以结束了,可樊云又说:“你孩子都睡得打呼噜了,不用看。”

她心底轻微一紧,没吭声,慢吞吞裹好浴巾。半分钟后,女人举臂按住头顶的毛巾拉开门,脸颊被蒸得红扑扑的,嘿嘿一笑:“久等了,你家浴室配置真不错,体验感很好。你去洗吧。”

樊云轻轻“哎”一声,拉住她手腕,滑到手心捏一把。

“一起泡个澡,聊聊天?我说认真的。”

陈佳辰没拒绝。等樊云洗澡、放水的功夫,她溜达到次卧给小孩掖被子,顺便查看手机。

自己带着孩子走这么远,老公没问候,反而是婆婆王雁雪发了七八条微信:旅途顺利?下榻何处?孙儿吃得惯否、睡得香否?发些视频看看。

陈佳辰条件反射地反感这类查岗信息,王雁雪和卫父离婚后风流快活大半辈子,到晚年玩不动了,倒渴望起天伦乐事,儿子不理她就整天缠磨儿媳。卫翀乐得他妈替他管辖老婆,唯独苦了陈佳辰。

她还记恨年中时大腿被卫翀烫伤的事,撇撇嘴,发语音敷衍两句便回浴室了。

浴缸临窗,没开灯,只点了几座香薰蜡烛。被暖融融的热水包裹着,再欣赏着落雪纷飞的冬日美景,陈佳辰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心情难得地宁静愉悦。

樊云调好音响,拿一瓶甜白问喝不喝,她要了半杯,催他进来。浴缸不大,俩人面对面屈膝坐着,膝盖靠在一起,喝着酒小声聊天。

“还在看心理医生?”

陈佳辰以为他指自己的产后抑郁,这抑郁咋来的她都不懂:家务有保姆和育儿嫂、不喂奶、生育‘奖金’很丰厚。但挺长一段时间,她控制不住地夜夜流泪,仿佛才意识到人生某条路彻底堵死了。夜深人静站在摇篮边,有几瞬间想掐死酣睡的婴孩。

“唔,感觉没啥用,早不去了。今年断断续续上着班、出几次远门,已经好多了。”

“我说你爸。”

陈佳辰“啊”一声,半晌,又跟上一句“我没事”。

可能因为没参加葬礼,她对父亲去世始终缺乏实感,老感觉他还在某栋小别墅吃喝嫖赌享受人生。自幼和陈中军聚少离多,没多少可供怀念的回忆。

印象最深的是三年前一个背影。婚礼结束后,她在楼上无意看到陈中军在一条死胡同里低着头来回踱步,最后对着天空发呆很久,竟有些落寞的意味。

可惜,她当时对家里的危机不甚清楚,只怨恨爸爸发癫似的急着嫁自己,心想都遂你意了还不行?才懒得管他在想什么。

每思及陈中军那种好大喜功、贪恋酒色财气的人、竟在阖家欢乐的时节,孤零零地于异乡冰冷的江水离开人世,陈佳辰悲恸之余,对世事那近似心灰意冷的消极态度也更坚固了。

沉浸心事太久,一抬头,正对上樊云烛光中微微跃动的深邃眼眸,湿润明亮,似乎蕴含着几分温柔。

陈佳辰往前俯身,将头枕在他膝盖上。

“就是遗憾,我爸催催催,结果总有事耽误。好了,还没见过外孙他就走了。他最看重香火了,每次见到人家子孙满堂、表面装不屑其实可羡慕了。外孙虽然沾个外字他应该也会喜欢吧?”

樊云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那肯定的。人都隔辈亲,你就是生块叉烧你爸也稀罕不得了。过几天咱们到西省、哄小祎也拜一拜,就算祖孙团聚了。”

陈佳辰蹭着他膝盖点点头,抬起脸抿嘴一笑,“谢谢你。”

“感觉你比平时可爱多了。”

樊云捏捏她的脸颊肉,调笑道:“是因为穿得少吧?你把浴巾摘了我再看看。”

“真的假的?”

“真的,脱吧。”

“你认真的?”

陈佳辰盯着他不作声,樊云想找补“逗你玩的”,她却神色凝重道:“你会永远做我的朋友吗?”

他思考片刻,给出“我愿意,你也愿意的话那就可以”的谨慎答复。

见陈佳辰咬着下唇略显纠结的模样,樊云心里莫名一软,拉起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将她拖近一点抱在怀里,拍拍后背,又在鬓侧亲了一下。

“我也愿意。”

她搂住樊云的脖子,微仰起脸,任凭那湿润柔软的嘴唇在眉心、眼皮、鼻尖、脸颊辗转流连,衔住嘴唇轻轻含弄。最后,湿凉的舌头也滑进口腔,绞缠住舌尖拖拽吮吸,力道越来越大,惹得女人的娇躯一时发麻又一时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