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温热的手掌落在胃部,透过薄薄的夏季校服渗入身体,睡意袭来,裴芝慢慢阖上了眼,身子又往哥哥那边靠了靠,最后沉沉睡去。
裴临川看见裴芝下意识地往自己身边靠,乐了一下,怕她太热,又打开了一旁的风扇调成最低档,吹着兄妹俩。
他轻轻虚笼着妹妹的身体,最终还是屈服了午睡,慢慢合上了眼。
……
裴芝的鼻尖始终萦绕着一种属于哥哥身上的味道,是洗衣液与身体上气味的混合,她一直认为,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专属于自己的味道分子,不难闻,不浓烈,但是足矣让亲密的人分辨出来。
她很喜欢哥哥身上的气味。
清冽,寡淡,又跟她有几分如出一辙。
但哥哥对于她来说是木质调的,温暖,成熟,稳重。
那她对于哥哥呢,是什么感觉?
裴芝迷迷糊糊地想着,思维在疯狂地抽条发散,这也催促着她快速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做了个梦。
可能是因为哥哥的手在她的身上揉着,她梦到了自己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
那时,距离爸妈离开他们也就几个月,她身子弱,上了初中才来。
她下课回家后,哥哥还没回来。
裴芝上厕所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内裤上布满了红色的血,她胡乱地去摸,导致她的手上也血淋淋的。
她很害怕,她记得妈妈死去的时候也是流了这么多的血。
可是,哥哥呢?哥哥还没回来?
她靠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痛,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小脸惨白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她不敢出门去找其他人。
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想,如果她死了,留下哥哥一个人怎么办。
黑漆漆的房间,只有浴室的灯亮着,小小的一团倚在角落,地上有很多她走动间留下的血痕,还有红色的脚印,看起来像一个犯罪现场。
裴临川最后一门课的老师拖了几分钟堂,他心里挂念着妹妹,回来得也很快,但是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满地的血迹——
他呼吸一滞,脊背瞬间冒出冷汗,心中席卷而来一阵恐慌,嘴唇发抖地喊人,连给妹妹带的蛋糕都不顾一切地扔在了地上。
“阿芝!阿芝!”
所幸,他们家不大,但裴临川看到妹妹呼吸微弱地靠在地上,身上全是血的时候,他快疯了。
“阿芝!阿芝!哥哥回来了!你看看我,阿芝,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对,我们去医院看。”
裴临川自顾自地说着,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抱起妹妹就要出门。
在出租车上,他也在紧张兮兮地自言自语。
“阿芝,哥哥错了,哥哥今天应该早点回来的,哥哥错了,哥哥不会让阿芝有事的。”
“阿芝,哥哥错了,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紧紧地把妹妹揉进怀里,他摸着妹妹的手,只觉得冰冷,又把妹妹的脚按进自己衣服在腰腹给她暖着,手掌紧紧包裹着妹妹的手,不断地亲吻着,吮着,恨不得把全身的温度都传给妹妹
“阿芝,阿芝,醒醒,阿芝,醒醒。”
到了医院门口,感受着滚烫的体温,裴芝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努力眨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肚子好痛,好委屈,为什么哥哥才回来。
“呜呜呜——”
她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声无助的呜咽。
裴临川看她终于醒了,眼眶微红,无措地哄她。
“对不起,对不起,阿芝,是哥哥回来晚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医院了,马上就到我们了。”
他冲进医院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接过了手里的妹妹,无他,身上有血的肯定严重。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脊背低低地弓着,手臂撑在膝盖上抱着头,瘦削的脸上带着极度的害怕。
“阿芝,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空旷的走廊中,低低的男音一直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没过多长时间,医生就抱着裴芝出来了,她颇有些无语。
“裴芝的家属在哪?”
“这儿!我是阿芝的哥哥,我妹妹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