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望着男人的脸出神,陆秉钊从试卷里抬头,对上小姑娘发呆的眼睛还愣了一下。
“抱歉,见笑了。”
陆秉钊将试卷边角对齐折迭,“上一次见到阿今写的作文,好像还是四五年前。”
霁月“哦”了一声,起身移开座椅,“他作文其实还提到你了。”
“是吗?”陆秉钊晃神,又将卷子展开细瞧。
霁月走到他身边,对着某处句子点了点。
【有些如同竹子抽丝,眨眼便与自己背道,竹子越抽越高,石子却永远停在了原地。】
陆秉钊缄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突然拉开抽屉。
霁月跟着看过去,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陆秉钊扬眉,目光落在抽屉里,几份文件上,一把黑漆漆的枪支静静躺着。
霁月大脑一团乱麻。
难不成是刚刚骂陆今安的话太重了?
还是装睡引诱陆今安摸脚被发现了?
总不会是她借着扛人上床磨那两下吧?
就是厉烬那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也没到拿枪对付她的程度啊!
陆秉钊将枪支往里推了推,折迭整齐的试卷放了上去,然后才看向跪着的小姑娘。
“小霁老师,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只是个糊弄人的玩具。”
他虽然这样解释,但眼角的暗光却像在点她。
敢对他侄子做什么,他有的是手段让她走不出陆家。
霁月手脚发软,原本想来书房晃个眼熟的心思彻底无了,她爬起身慌乱往门口走。
身后又是一道抽屉的抽拉声,双腿再度发软,若不是她死死掐着大腿内侧,指不定又是跪天跪地跪安生。
陆秉钊起身,像是邀请,又像是命令:“小霁老师,不忙的话,方便聊聊吗?”
霁月后怕地转身,男人已经越过她坐落在书房内的会客沙发上。
她只能跟着走过去坐下。
“要喝水吗,小霁老师?”
霁月连忙摆手,身子害怕地往门边挪了挪:“陆先生不用这么叫我,我可担不得您喊老师。”
“还是叫我小霁吧。”
霁月的话秃噜了出去,整个人懵了一瞬。
她抬眼去看男人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还好年纪大了,不懂谐音梗。
陆秉钊还是给她倒了杯温水:“太晚了,就不给你倒茶了。”
“谢谢。”霁月接过,缩在位置上默不作声。
室内安静了片刻。
陆秉钊突然出声,像是打开了某个话闸。
“阿今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
霁月喝着手里的水,用水杯掩饰表情。
他俩的背景她在小说里已经看了个大概。
陆秉钊心思太细,若她表现出惊讶,很容易被他看出是装的,可若不惊讶,就代表她早就知情。
霁月盘算了一番,还是决定维持刚刚见到枪支的害怕,毕竟害怕不是装的,不容易被识破,也能扰乱他的心境。
“我父亲曾是市长,母亲是军医。”
“爷爷当过司令,奶奶也是文艺兵。”
“我们陆家大大小小,大多都在为国家贡献一生。”
陆秉钊缓了缓,看向还在害怕的女生:“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对阿今好一点,相反,我希望你狠一点。”
“阿今的母亲是普通人,她一直希望阿今能远离陆家,远离他的责任。”
“可阿今他是陆家人,有些责任是他命中注定要担起来的。”
霁月拧紧了眉心,下意识反驳:“我不同意你的说法。”
“凭什么生下来就要被固定好一生的轨迹,就因为你爹妈祖辈都当官?”
“投胎他确实没法决定,但过怎样的生活,应该由他自己选择。”
“你要让他明白利弊,而不是告诉他,这是你该做的,你得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