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芙罗拉城举办节日,总会有组成成分天然更为复杂的游客前来。
既然来了,芙罗拉城的另一项产业也就不能错过。
出于种种原因在七城之中拥有最大量闲散人口,所以最适合举办竞技赛的芙罗拉城抓住了这个机会,自获得特批权后的近百年来,每三年一届的竞技赛近乎风雨无阻地举办,如今已经形成了稳定的规模和产业链。
但艾利瑞特娜·芙罗拉并没有每日观赛。
与当地特产一般美丽的城主很懂得经营美貌的珍贵之处,除却开始当日短暂的惊鸿一瞥外,众所周知城主大人“事务繁忙”,只有到最后一天为选出的六位优胜者颁奖的环节,她才会再次现身。
有很多人确实是为了一睹女城主那天的盛装打扮才前来芙罗拉城的。
不过小满不是。她要找的人没有那么高贵,是高塔之下街道上如织人流间的一员。
小满站在台上,平静地束紧护腕,对周围观众的呼喝充耳不闻,只是环顾一眼赛场,将没有见过的新景色记在心中。
上一站的青铜城也很热闹,白天有大声吆喝卖工艺品和食物的小贩,有吵吵嚷嚷的人们,那些铁砧形状或者别的器械形状的奇特建筑里也有来参观的家庭和吵着要这要那的任性孩子。
排队途中碰到那对争个不停的三胞胎时,素袂还有些忧愁地抬手按塌了头顶那对软乎乎的狐狸耳朵,看着并没有兽族灵敏听力的朋友面露羡慕之色。
对此小满爱莫能助。
但这里又不一样,赛场中的热闹……很贪婪,也很简单。小满想。没有人对着异性甜言蜜语的试探,没有人说谎,不管是出于喜欢的鼓励还是充斥恶意的起哄呐喊,或者台上为了胜负进行的嘲笑辱骂,每个人的声音都是表里如一的。
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
世界上,或者说人群之中,竟然还可以有这样的地方啊。
她有意在人前尽可能地隐瞒自己施法的能力,但她还是赢了。这其实不太容易,毕竟残缺者并没有兽族强悍的体力。
幸好有那枚徽章。
二十万金币加注当然能为选手换来特权,可以带自己的武器进场。
小满没狂妄到故意放弃优势,她选择带了她的短刀。
经过老师的处理,那足以弥补她与对方——一个虽然不具备黄金之血,但的确还算健壮的成年鬣族男性——之间的差距。
观众可不管赢得容不容易,败者遭到多少嘘声,胜利者就能得到他们多少的好感。
在这座中型擂台周围,亢奋的人们起哄乱喊着,比之前胜负未分时给她加油的人数多得多。
“砍掉他的脑袋!”
“干得漂亮!狼族小妞!”
“不愧是我们族的!快给他看看厉害!”
“废了他!血债血偿!”
“她的名字是什么?潘?潘!”
之前还满口污言秽语的男人现在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分出胜负之后默认可以处置败者的这个赌气决斗时特有的刺激环节,他只能颤抖着手捂着裂开的肚腹,免得塞回去的肠子又滚出来,嘴唇白得发紫,站都站不稳了。
本来这就并非一个强大的热爱战斗的对手,仅仅是凭着欺软怕硬的眼力从低端的赛场里保持赢多输少的比例,从而赚点钱维持生活的人。在芙罗拉城,他不算最底层,但也仅仅是普通人。
他哀求地看着小满,即使那张讨人厌的、毛发稀疏而且发黄的脸上更多的是后悔而没什么歉意。
“我要听到你的道歉。”在周围已经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的兴奋声音中,小满提着武器走近几步,说。
“……是的,是我罪该万死,阁下。我真不应该辱骂您,请您相信我万分愧悔,只要您高抬贵手,我愿意赔偿……”男人嗫嚅着。
他一阵阵发花的眼前突然变亮了,那个灰黑色头发的狼族女孩真的就这样转身走开跳下擂台,放过了他。
受芙罗拉城官方指派的人员立刻围上来熟练地处置他的伤势,男人神志不清地哭着吻他们的手,感谢自己重获新生,喃喃不停地嘀咕着以后一定礼貌待人的话,在阳光下看着还挺感人。
小满走下擂台四处张望,却看到身上轻微挂彩的烈烈在和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说话。
“大姐!”气味复杂的人群仍没能阻止烈烈很快捕捉到熟悉的气味,她几乎在小满看见她的瞬间就同时发现了小满,跳着挥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