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
五点四十,陈嘉玉从情人花廊c口出站,这里距离约定的西餐厅只有不到一百米。
因为是新开业一周的店,客流量不算大,甫一进门便有服务员上前询问。
得知陈嘉玉提前预约,服务员核对好信息,领着她穿过大厅,径直走向靠近玻璃花窗的位置。
那里已经坐了一位身穿宝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戴着黑色细边眼镜,正昂首望着她。
陈嘉玉左右看了看,发现这边只有一桌,于是快速打量了几眼对方。
看上去倒是挺利落干净。
行至桌前,服务员侧头轻声细语:“您好女士,这里是您预定的a112桌。”
陈嘉玉低声道谢,等她走后,才迎着年轻男人的视线询问:“您好,请问是韩……”
“我是。”男人屈起食指扶一扶眼镜,起身,举止间颇为热切,“我是韩景。”
跟韩教授是亲戚?
陈嘉玉抱着这个念头摘掉细链包落座。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瞥过桌牌,确定对上号才稍稍放下心:“我们约在六点,韩先生怎么来这么早?”
“我正好在科大上完课,所以提前过来了。”韩景看着她,笑意斯文,“你还没自我介绍。”
因为是韩教授与师娘牵的线,师父又亲自掌眼,所以陈嘉玉对男方的情况并不担心。
甚至来这之前,她对男方所有信息全部来自师父下午的那段话。
但完全没料到,对方居然也是一样。
陈嘉玉略微感到无奈,正色道:“我叫陈嘉玉,目前在怀安大学基础医学院读研一。之前有听说韩先生在科院做研究,方便问一句您在科大……”
“你的名字不错。”韩景忽然点评,一脸好奇的样子,“嘉玉是哪两个字?”
顿了顿,陈嘉玉垂眼添了半杯柠檬水:“耳东陈,嘉勉的嘉,碎玉的玉。”
韩景文绉绉的:“玉曰嘉玉,币曰量币,指的是用于祭祀的玉。是这两个字吧?”
陈嘉玉面色古怪了一瞬:“韩先生好文采。”
“哈哈还好,不过说到这个,我的名字也有段缘故。”似是得到夸赞而被鼓励,韩景侃侃而谈。
陈嘉玉喝了口水:“是吗?”
看得出来对面这位的确十分健谈。
几乎不用给予任何回应,只需要在他期待看来时,陈嘉玉保持礼貌地给出“真的吗”“这样啊”的承接词,他就能把控住整段聊天的走向。
从韩景这个名字是他母亲翻阅族谱,出自一位学富五车的老祖宗,聊到他母亲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同样也给他未来的孩子取好名字。
直到发现陈嘉玉撑着脸,已经很久没开口。
“啊!抱歉,我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韩景神色歉疚,“我以为这些会是很好的聊天内容。”
陈嘉玉放下胳膊:“不会,是挺有意思。”
“那就好。”韩景随之一笑,想到什么,“不过你刚刚想要问我什么吗?”
其实从他打断说话的那一刻起,陈嘉玉就完全丧失交换除了姓名以外其他信息的心思。
同时也非常清楚,这场约会已经到此为止。
至于还忍着不耐坐在这里,熬鹰一样等待他将一箩筐的标准说完,只是师父师娘的缘故。
否则的话,她觉得这简直比没日没夜重复做同一种药剂的小白鼠实验还煎熬。
陈嘉玉笑着摇了摇头,说随便问问。
撞见她的笑,韩景表情一怔,白净面皮瞬间变得赤红:“说、说这么多,那你的要求呢?”
“我没有什么要求。”陈嘉玉捏着杯口转动,意有所指,“最重要就是尊重我吧。”
闻言,韩景一喜:“所以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要求都没问题,也可以接受?”
陈嘉玉抬眼:“为什么不呢?”
她是很正的初恋甜妹脸,琉璃色的眼珠子,精致小翘鼻,加上棕黄色大自来卷和永远晒不黑的奶白皮。真挚看过来的时候,忽略大而圆却眼尾微微上扬带来的那点机灵感,没人能不相信她说的话。
韩景于是松一口气:“我妈妈很好相处,只要咱们按照她规定的恋爱半年结婚,生三胎,最好前两个是儿子,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喜欢我?”陈嘉玉很直接,“还是不用了。”
“……为什么?”韩景茫然。
陈嘉玉扫过旁边摊开菜单上的酒水价格,小小一壶柠檬水居然要五十,如此昂贵,她暗暗咋舌。
而后低头找钱:“我又不是她儿媳妇。”
“可你不是说能接受吗?”
“那我不接受了。”陈嘉玉将纸钞压在玻璃杯下,“抱歉,我还有实验,先走一步。”